一上午跑了三家医院。
七月的S城，暑热不容小觑，张朝阳怕热，即使车里的冷气开的很足，拜访的单位也多有空调，他还是走两步就满头的汗。
在知道陈成已经拿了驾照以后，张朝阳干脆让他来开车，把自己直接送到大厅门口后，陈成去停好车再来找他。
陈成没说什么，给张朝阳做了一上午司机，最后一家医院停车位紧张，当他停好车时，张朝阳都已经回访结束出来了。
“走吧，先去附近吃点饭。”
张朝阳带着热浪拉开车门，一屁股坐上车，擦了擦头上的汗，将吹风口朝着自己调了调。
随意找了家餐馆。
陈成已经脱了西服外套，他看着还穿着西服的张朝阳：“张哥，你不热吗？”
一口气喝下大半瓶冰汽水的张朝阳，挥了挥手：“还行。”
他们特地坐的空调风下面，呜呜咋响的老旧空调奋力地冲着他们吹着冷风，张朝阳面色才舒展开。
“这个天气，太热了。”
张朝阳吸溜了一口面条，呼了口气，似是终于活了过来。
瞅了一眼对面拿着手机对着大排面拍照的陈成，凉爽下来的张朝阳也有了调侃的心情。
“咋？给对象报备呢？”
陈成看着苏泽宇那边秒回的午餐照，勾了勾唇角：“嗯。”
啧，果然是有对象的，张朝阳看着对面坐在小餐馆里显得格格不入的矜贵少年，感叹：“哟，跟哥说说谈几个呀。”
毕竟陈成是有养鱼的资本的，看着就是个桀骜不驯的，这样的男生在学校里谈个十个八个的，在男生群里都不是新闻。
不料陈成却正色地抿了抿唇：“我们是初恋，青梅竹马。”
认真的样子让张朝阳一愣，怔怔地咽下嘴里的面条：“哦。”
他还没女朋友呢，他这个人三十好几了，又是做销售出身，嘴皮子圆滑惯了，但是朋友很少，他以为男生对于男女情爱之事都是调侃取乐的态度。
“你和你女朋友一个学校啊？”
“嗯，我对象也是B大的。”陈成已经放下手机，专心吃起了面。
张朝阳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一个职场老油条，会被眼前二十来岁未出社会的小子压住气场。
见陈成没有想要多聊自己私人情况的样子，情感经历自己也没什么可吹的，张朝阳便说了说了几个上午走访医院时的事。
“今天一上午也去了三家医院了，这三家都是目前和我们有来往的，你看出点什么没？”
陈成咽下嘴里的面，拧眉思索了一下，他一上午跟着张朝阳，他和客户聊天，他便在一旁坐着，可他们也就是聊的一些家常和寻常的话，业务上的事也就稍微带了一两句。
斟酌了片刻，陈成道：“张哥，我上午也没帮上什么忙，不过，看得出来你和两位院长关系似乎还挺好的。”
“我别的也不通行，有什么需要跑腿的事情，你尽管叫我。”
张朝阳的心里舒坦了，有被捧到的感觉。
“也没什么，常来往的，慢慢就熟悉了。”
“我跟你说，别看A院那个院长看着一脸凶煞，其实是个老婆奴…”
不得不说大学生就是会说话，张朝阳心里感觉找回了场子，不禁和陈成多说了些。
陈成边吃饭边侧耳听着，不时地附和一两句，将张朝阳闲谈中提到的一些信息默默地记下来。
下午两人又跑了四五家潜在客户，因为没有合作，多是简单地接触一下便留了联系方式离开了。
比起上午的木讷，下午陈成跟着张朝阳一起做潜在客户调研时显然更得心应手。
在报了家门后，一些科室里的小姑娘明显都将眼睛粘在了帅小伙儿身上，一些主任也识相，在科室小姑娘来来回回的眼神下，也愿意多和他们聊几句。
回程的路上，张朝阳整理着今天收集起来的问卷调查，满意地点点头。
“不错，下午的几家医院态度都还挺乐观，回去将这些内容好好整理一下，回头多来两趟，看能不能接触到他们院长。”
陈成专心地开着车，烈日余晖，向西的方向正是一天中光线最晃眼的时候。
拉下挡光板，陈成心里思酌着明天带个墨镜：“其他还好，就最后一家，我看他们科室里的设备有一大半都是去年刚上新的，估计最近需求不大。”
在张朝阳和主任聊天的时候，陈成便识相地稍退了一些，好在他相貌实在出众，被主任安排和他对接的小姑娘们都挺热情，不仅有问必答，而且也不吝啬应着他四处逛逛。
半天下来，他不仅将几家医院的情况评估了一下，还了解到了几家目前的合作对象和合作需求。
张朝阳翻看了手里的几张表，找出陈成说的那家。
“这家主任还挺能说的，问了我不少情况，回头再看看吧。”
调研表是公司统一印发的，他们调研也不可能真的对着表跟着人家做采访，里面的一些信息都没填齐，虽说是他们工作的一部分，但其实信息量有限。
“张哥，我下午也跟那边的医生了解了一些，你要不介意的话，我晚上把表格拿回去补齐一些，明天带给你。”
陈成目不斜视地开着车，声音沉稳内敛，又不乏少年人独有的清澈。
张朝阳一手拿笔，一手在调研表上勾勾画画，闻言抬眸看了陈成一眼。
“行啊，正好你熟悉一下内容，下次调研就按照表格上的内容去了解。”
表格说到底就是个基本信息，老推销员都知道，合作不是靠这几张表谈成的，他们填这个表格，一方面是做个基本留档，一方面也是为了体现自己的工作量，其实并没有实质性地意义。
但是对于刚入门的人来说，有个框架总是好的。
张朝阳对陈成这一天的表现还算满意，也乐于鼓励下年轻人的积极性，便将被自己捏地乱糟糟的调查表理了理，陈成停好车时递给他。
“辛苦了，明天同一时间，我还到这里接你。”
张朝阳冲着一手挎着西服，一手捏着几张纸的陈成摆摆手，重新将驾驶座的座椅朝前拉了拉，又将靠背向后靠了靠。
“张哥再见。”
陈成站在原地，翻看着几张表格，待银灰色的车子驶出拐角才抬脚朝着同一方向往家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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