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卡，是这支经历过死伤和失散，最后勉强聚合起来的这一批队伍的领队。
而这几日里，阿卡就在思考强与弱的分别。
他见识过许多的强大。
曾经目睹过鸢尾帝国的一座城池。
他就知道那能够伴随着卧室里面的黄金雕像，还有发出抚慰能量的机器入睡的帝国人，是强大的。
曾经从骠骑种的海盗手下逃生。
他就知道，个体的战斗优势上，吃下那些奇怪的丸子和粉末的骠骑种，是强大的。
而听着三大公敌的故事长大，阿卡就知道，被所有人视为优先打击目标的虫族、机械族和异常，一定是强大的。
这三类例子，他们的强大，都是因为他们能够做什么。
帝国人的强大体现在他们能够如此享受；
骠骑种的强大体现在他们可以做出难以想象的杀戮；
三大公敌的强大体现在它们可以造成极端的破坏。
过去传说里面的神州当然也很强大。
神州的强大，在于他们的军工陶瓷，他们的特种稻米，他们的强大且高效的机器，还有没有成瘾性却效果强大的茶饮。
荒冢封存起来之前，那个支配着神州行动的“长蛇”，ta甚至可以让神州人拥有自己的机械族——神州人称之为【天兵】。
至少在传说里面的神州，他们的强大和鸢尾帝国无异，同样都在于他们能做什么。
但是到了现在，目睹和接触到了神州人之后，阿卡才感觉自己明白了点什么。
“神州人在传说里面留下的都是谎言，他们强大的秘诀才不是能做什么。”
在这里，在神州人的营地里，阿卡第一次得到了另外两个答案。
强大是可以不做什么、强大是知道为什么要做。
比如，他们拒绝了让回音湾出人参与到药物实验里面。
而综合那位也许是个长老子辈的年轻人的反应，还有那位率领着勇士们拯救了他们的先锋官的反应，他们似乎就对这种参与感到愤怒。
他当然知道试药是一种不好的选择。
但是对于回音湾部落来说，祈求到任何一种含有传说中的“闪耀”成分、奇迹成分的医药是不太可能的。
如果能够见证一种不需要那些奇迹成分就能治病救人的新药的诞生，他们就绝对死而无憾。
而神州人，他们似乎就知道什么不能做一样。
快速地叫停，快速地将涂抹了新药的人纳入到了观察室内。
通过他们神奇的翻译机器，阿卡就知道他们反复在说的一个词。
“道德。”“不道德。”
鸢尾帝国似乎也有人经常提到这个词语，“人工制定的道德，摧毁过帝国，一次又一次，直至现在。”
而对于阿卡和大多数的回音湾部落民来说，他们就很难理解道德究竟是什么了。
“将那三个自愿的人送上了自愿的舞台，却被神州人拦回来，这下好了，医药还要用掉才行。”
“他们为什么不死在那里给神州人谢罪呢？”
“攒不下来也无所谓，神州人真的没有找我们要任何财物这就已经是天大的恩情了，这一雪牛的东西，足够我们换点东西返回部落最近的聚居地。”
类似的话语，就在三位年轻人被送还之后发生着。
而阿卡，虽然感觉到了什么，却最终没有理解“道德”的对与错。
他只知道，自己要带着人活着回到部落，如果能有人吃饱，能有人带着一些好东西走，那就更好了。
……
而为什么做，则是神州人强大的另一个理由。
他们的高瞻远瞩，就让阿卡感到恐惧。
居然愿意消耗那么多的体力，使用可以化泥为石的材料，就为了沿路修出来一些小房子？就为了让他们铲平出来一条和周围土地不一样的“路”？
而在问过他们的目的地之后，阿卡才明白这么巨大的投入，是为了让人们方便找到大草原，找到恶金矿。
“就像河流承载着鱼一样，你们神州人的‘路’，就可以承载外出的勇士们。”
“但是我不明白，恶金矿又不会走，雪牛群的迁徙时间也好有好几个月，就算慢慢去也无所谓的吧。”
而也许是翻译机器的不到位，那位年轻人就说出一些阿卡不太好理解的话语，“想要获得财富，就要先修它。它们的功劳不显示在三千六百下呼吸里，而是会出现在一个人从婴孩到老人的距离上。”
同样的道理，他们从一汪白花花的池子里面捞出来的东西也很有趣。
“还没有经过漂白，但是可以将就着用了。”
“那是什么？”
“纸，它可以有最粗俗的用法，用来代替如厕后使用的木片；也有最高雅的承载，比如寄宿着一千三百……不，应该是四千六百多年前，一位从蜀中漫游到江南的男人，看向卫星后发出的感叹。”
“厕所和卫星？”
“……”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对面突然就没有继续解释了。
纸，驿道，还有新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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