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打秋风来了？
程堰眼皮子跳了跳，秦宜真也眨眨眼，看向这位程二娘。
程堰沉默了许久才道：“我记得太后曾给予过两位家中一些钱银，不知是真是假？”
程二娘顿了顿，有些尴尬地道：“这...这倒是真的......”
“既然是真的，令堂至今还一事无成，为何不反省反省自己？”
“你这话说的......”
“二姑，有些事，大家都心里清楚，便不要揣着明白装糊涂。”程堰平静地打断了她的话，“你与我们母子三人的情分也就是那么多了，给你这笔钱，已经是仁至义尽。”
“至此之后，你是置下田地也好，铺面宅院也罢，不说在县邑之中，便是在州府之中，也能安稳度日。”
程太后当初给程河与程二娘家的钱财不少，只要他们老老实实安的，再加上还是程太后娘家人，这辈子定然能安安稳稳。
到了这里，这两家的恩恩义义就此了结了，程太后与程堰不愿见程家人，也希望程家人日后不要再来打扰。
当日艰苦之时，求助无门，今日风光之时，也别来沾了。
程二娘面露尴尬，十分地愁苦：“倒不适二姑我强求，我们这些年在县邑城里，确实过得不错，只是这些年你姑父不知怎么的，竟然学了一些坏毛病，与人赌起来了，自此之后，家里的境况是一日不如一日。”
“你别看二姑我穿得比你婶子光鲜，可内里头，都快掀不开锅了，程堰，你到底姓程，是程家人，我们这些至亲，你可不能真的置之不管啊。”
“程二姑。”秦宜真喊了她一声，眼底带笑，“对于你与三叔父，母后能给的都给了，你们不知珍惜，不好好过日子，眼下落得这般境况，本是你们自己的责任。”
“而且，程二姑又何必提侯爷姓程，是程家人，若是可以，侯爷可以不姓程。”说到这里，秦宜真目光一亮，念头通达，“姓明就不错。”
程三婶与程二娘闻言脸色大变。
程堰也愣了一下，而后眼中有了一些亮光。
他厌恨极了承恩侯，若是可以，自然是不想跟他姓程，也不愿做程家人的，只是之前他从未想过此事，如今想来，若是他随了母亲姓明，确实是很不错。
而到了之后，他再也不用敬奉承恩侯的牌位，想想都觉得心里畅快。
程三婶慌得不行：“这可万万不可万万不可！公主，阿堰是程家血脉，身上流的是程家的血，怎么可能改为他姓呢，若是列祖列宗泉下有知，定然是会动怒的。”
程二娘也连连道：“就是就是，改姓是绝对不行的，这天底下就没有人是随母姓的，这简直是...那什么，天方夜谭，对对对。”
“怎么就没有？”秦宜真微笑，“在世间上，随母姓的例子不多，但也并非是没有先例，若是某家只有一女，又不招婿入赘，出嫁之后，得一子入母家族谱，随母姓，继承外祖家业，也并非稀奇。”
“可是可是......”程三婶慌慌张张，却不知该如何辩驳，她一个农家妇人，便是后来家中有了一些资产，长了见识，却也有限，哪里懂得如何与人论道这些。
程二娘急了：“可若是如此，程家的列祖列宗在九泉之下也不能瞑目啊，这不是对不起祖宗吗？公主，侯爷，此事万万不可再提了。”
“列祖列宗？”秦宜真笑了，“母后与侯爷过得艰难的时候，怎么就没见列祖列宗睁开眼看看，一道雷劈死那作恶的恶徒，你们也怎么不和他说说，说他那些行为是对不起列祖列宗的？”
“而且当时，也不见你们站出来说几句公道话，念在同是程家血脉的份上，救他们于水火，如今母后和侯爷过得好了，你们倒是跳出来了，要求这个要求那个，还关起了侯爷的闲事。”
“不过是挑准了侯爷好说话，挑着善良的欺负而已。”
程三婶脸色苍白，忙是道：“公主误会了，我可没这些日子，我今日前来，只是想告知侯爷老三他过世了，再则，便是想圆了老三的遗愿，去拜祭明国夫人而已。”
“既如此，旁的你又何需多言？”
“是是是，是我不该多言。”程三婶手脚都不知往哪放，此时是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起来。
程二娘见秦宜真三言两语便让程三婶说不出话来，虽然心里急得不行，但也知晓程堰与秦宜真并不想管程家的闲事，也不敢再多嘴。
于是两人便坐不住了，很快地告辞离开，离开的时候脚步匆匆，仿佛后面被鬼追一样。
秦宜真摇摇头：“就这点本事，也敢来平西侯府闹事。”
“你说的对。”程堰突然来了这一句。
“嗯？”秦宜真眨眨眼，有些困惑地看他。
“其实我可以改个姓，这个程字，我自出生开始就不喜欢，若是能改了，自然是最好的。”
程堰的出身很不光彩，那时候承恩侯早就休了明氏，明氏无处可去，又带着程太后，得了程家祖父祖母做主，一直留在程家。
程堰，是因为承恩侯突然回乡祭祖，得知旧人有再嫁之意，强迫明氏才怀上的，也正是因此，程家祖父被活活气死，程家祖母也大受打击，身子日渐不行了。
而他一出生，又被张氏借此害死了母亲。
也幸得程太后恩怨分明，不曾怨恨过他，还辛苦将他带大，若不然，他或许活不到有自保能力那一日了。
“那就改。”秦宜真笑了，“我也讨厌程家人，他们不配做你的亲人，明堰明堰，这名儿也不错，母亲若是泉下有知，必然会高兴的。”
“日后母亲就是明家唯一的先人，受你我以及子孙后代拜祭，旁人，不配在她身边。”
“那我现在就进宫去，三叔不在了，得和太后说一声，顺道提一下改姓之事。”
“嗯，那你去吧。”秦宜真笑着点头，“你与母后估计有许多话说，我便不陪你一起去了，早去早回，我在家中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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