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没有看手机，男人有些漫不经心地平视着周围的陌生人，谨慎而胆小地打量着。
强忍着一股不能外露的丑恶躁动，他谨慎地打量了好几站，没人看他。
所有人都很忙，除了自己身前这个女孩，所有人都在看手机，不会有人注意到自己。
他紧张而又兴奋地咽了口口水，喉结滚动间那声吞咽声在体内无限放大，长期熬夜疲惫后迟缓而缺乏生命力的心脏在某个行将激发的念头实施前重新跳动了起来，跳得胆小而又兴奋。
他缓缓地、尽可能自然地低下头，紧张得仿佛一根绷紧弓弦般的目光在触及到女孩裸露在外的大腿时彻底崩断，病态而呆滞的眼神张扬地在少女白皙的皮肤上游走。
他不理解，他不理解，为什么要穿成这样出来呢？病态而可笑的疑问在脑海里喧嚣强烈，心底里诸如“为什么不可以”“这怎么不正常呢”等本就为数不多的反驳声却在早已汹涌泛滥的欲望中消融瓦解。
最后只余一句刻薄而丑恶的“你穿成这样不就是给别人看的吗”在心中不断重复扩音。
肆意妄为的眼神不断地在女孩大腿上游移，阴暗如虫豸般的目光一个劲地往女孩已经夹紧往另一侧挪去的大腿中间钻去，早已失去理智的他甚至都懒得理会这微弱的反抗举动，仿佛自己根本就不是做了什么不能让人发现的事。
反正她不敢说，也根本没有别的人会看到，所有人都在玩手机，你为什么不玩呢，你既然都这么穿了就别怕给人看呗，你好好玩会手机等等就下车了，有什么大不了的，我看两眼能让你少块肉？
……
倪燕感觉到有些奇怪了，身边那个男人……
她抬起头，看到一张用力低下来的脸，好像要突出眼眶的眼球用力地睁着，布满血丝的瞳孔中好像泛着森光，他就那么直接地看着她，看着她因为夏天炎热才暴露出的双腿。
厌恶、恶心、肮脏反胃……倪燕没有想到这些，十六岁的她被那张脸吓了一跳，那不加掩饰的野蛮目光让她害怕，她本能地夹紧腿往另一侧挪去，同时伸手将短裤的裤腿扯了扯，想要盖住自己，但失败了。
而这些明显带着抗议的举动不仅没有令那个人慌乱甚至忌惮，反而变本加厉地凑近了一步。
为什么，为什么他一点都不怕……
倪燕鼓起勇气愤怒地抬起头，想要借此警告他，却看到那个人根本就不看自己，久久无事让那张脸露出一个病态的微笑。
为什么……
小说界面，屏幕顶部突然跳出一个弹窗。
顾槿言：许运
许运抬起头，不明所以地看了他一眼，两人不就靠在一起吗，为什么要发微信，视线中顾槿言的脸色有些阴沉，但他还是在手机上回道：怎么了？
顾槿言：你边上那个CS在欺负人
过了不到半秒又发来一条新消息：我拍过了
许运皱了皱眉，转过头，将近在咫尺的一幕尽收眼底。
神情憔悴，表情病态的男人甚至将手搭在了女生的椅背上，而眼睛则在那肆无忌惮地乱瞟，许运将视线转移，看到了女生那惶恐害怕的表情，以及男人目光死死咬着的地方。
女孩企图伸手捂住的大腿。
很难说许运此时的心情是怎样的，或许是感同身受地涌起一股怒火，又或者是感觉到一股离奇的荒诞，疑惑、无语、无奈……
又或者都有，但不管怎么样，他只犹豫了一个瞬间。
一个高高的、看着稚嫩又帅气的男生突然挤了过来，把那个男人挤得一个趔趄，随后默不作声地站在了他原本的位置上，纹丝不动，好像在一瞬间就掌握了平衡。
被突然打断的男人心中大慌，强自镇定地站稳后用一副自以为凶恶、实际配上一张衰弱丑陋的脸后只显得滑稽的表情看向那个男生，张大嘴就要开口先发制人。
目光触及却骤然打了个寒颤，下一秒就听到了很礼貌的声音：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刚以为下一站要到了，那么多人我得赶紧往后走，你没事吧。”
面前那个比他还要高出半个头的男生脸上平静地看着他，嘴里机械地说着十分礼貌的话，但在一句关心后半点伸手扶他的意思都没有，只是目光平淡，直直地盯着他的眼睛看。
这个人不是无意的，完了！
男人惊慌失措地说了句没事，在看到那个男生只是面无表情地盯着他，并没有再说什么的打算后连忙朝车后挤去。
许运无声地看着他朝车后厢狼狈地挤去，没有阻止。
就那么一个家伙，精神和身体状态都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瘦猴，那瘦削又佝偻着的背，眼眶深陷没有一点精气神的脸，被路人发现后仓皇而逃的狼狈鼠样。
却能在一群人之中，将一个只是不敢出声的女孩子欺负这么久。
许运这算是第一次见义勇为，少年人的首次行侠仗义似乎就应该迎来一片喝彩，又或者为旁人冷眼相待，无论是被夸耀还是被指责，总归该是心情激愤的。
但现在他只感觉到了一种莫大的荒诞与不解，心情称不上低落非常却也没了清晨出门的好兴致。
那一双双抬起又放下的无声目光也同样和小说中的剧情不太一样，好冷漠。
哦也是，毕竟这边只是不小心撞到了人，想明白了想明白了。
倪燕紧张地看着面前的一幕，事情没有闹大，滑稽而草率地落幕了，仿佛本就是一件很容易就能解决的事情，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
她在那个男生转过身来时抬头看向他，却没有对视上一眼。
只看到那个男生低头看起了手机，好像刚才真的只是不小心碰撞了别人一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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