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风雪仍在飘扬，屋内的火炉上热水烧的正沸。
祈夜时坐在躺椅上，只是这次没有大大咧咧地直接躺下去，像个要被审讯的犯人一样正襟危坐。
姬染解下衣袍披在衣架上，若是祈夜时再晚些，她或许就离开这里了。
“那个……你怎么来这儿了？”
白头山上的小屋是祈夜时和玄溯的秘密基地，在南国游历的时候偶尔就会来这里休息一阵，屋内现在还摆放着玄溯搜罗来的玩具和祈夜时收藏的红酒。
“我不来，谁给你们打扫这间屋子呢？”
姬染拢了拢额前的发丝，一步步朝他走近。
“前段时间不是……打扫过了吗……”
这间小屋一般都是一个月打扫一次，而距离上次打扫才过去了半个月。
祈夜时目光逐渐上扬，看着姬染走到自己面前，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
“怎么受的伤？”
姬染没回他的话，缓缓伸出手，指尖亮起微弱的光，轻点在他的胸口，检查了他的身体状况，心头顿时一沉。
“就和青衫客打了一架……”
他眼神略微闪躲，手也费力地把持着椅子的扶手。
可姬染心里清楚，若是真如此，他说这话时已经躺下一边晃荡一边闭目养神了。
“再不说实话，以后你就自己管自己吧。”
她语气里带着几分嗔怪，转身就打算离开。
“别！我说……我说……”
祈夜时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一般祈求原谅。
实际上任他怎么逃避终究要被发现的，因为他总不能再也不见姬染了。
姬染缓缓转过身，在桌旁的椅子上坐了下来，那是玄溯捣腾玩具的工具桌，桌上摆着些新奇玩意儿，以及一张三人在乐峰上拍的合照，放在了最显眼的位置上。
“青木堂研制了一种名为七情散的药，搭配七情笛能勾引起人心中尘封的回忆，我……因此失控了……”
他的目光望向窗外，开始讲述前因后果。
星域，契约神殿。
“稀客啊！”
身着暗金色神装的契约之神——【求衡】，此刻站在神殿之外，微笑着看向面前的虚无中走出的人影。
“您终于走出碎星界了。”
祈夜时点了点头，在祂面前停了下来。
“帮我个忙。”
“我的荣幸。”
求衡微微躬身，示意祂进入神殿详叙。
契约神殿内摆放着无数的珍宝，充斥着华贵气息。只不过这些珍宝都被放置在了一架架浮空的天平上，对应每件珍宝的或是另一件珍宝，又或是一纸字条，甚至是一个符号。
求衡挥了挥手，一架极为独特的天平缓缓呈现在祂们面前，其上雕琢着星河图饰，以一棵擎天的神树为核心图腾。
“这是很久以前就为您准备好的了，我知道您总会有需要的一天。”
祂微笑着说道，指尖飞过微光，落在了天平一侧的黑纹盘上。
“您想要什么？”
求衡话音落下，祈夜时不禁回想起祂在黑庭和未央界时的画面，轻声一叹。
“若我再次失控，让我尽快恢复理智。”
祂的话说出口就像活过来了似的，化作了一只只灵动的精灵跳跃着站上了黑纹盘，那一个个小家伙细看下去和祂还有几分相似。
“这……您若失控，无异于空间法则的暴走，天平的另一边我恐怕补不上……”
求衡有些为难，这已经超出了祂的能力范围。
“另一边，放上空间之神的权柄吧。”
闻言，求衡顿时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看了看祈夜时，但祂没多说什么，即便契约真的发动了，祈夜时的权柄也只会暂时的消失，恢复理智的代价远远比不上空间之神的权柄贵重。
天平平衡，契约成立，被求衡放置在了神殿的最高位上。
一切准备完毕，祂走到祈夜时面前，神色郑重地对祂说：“星域所有星神都将尊重您的决定，请您放心去做想做的事吧。”
“谢谢。”
祈夜时沉默了片刻后冲祂微微一笑，便转身离开了神殿。
目光回到白头山的小屋内，姬染给他泡了杯热茶，轻轻吹凉，递到了他面前。
“我以前以为你是龙族，但后来在使用过幻化神镜后，我才隐约猜到你可能比我想得还要复杂。所以你现在力量流失，是因为权柄要消失了？”
祈夜时接过茶水一饮而尽，微笑着点了点头。
“不过等我原本的力量散尽后，可以重新吸收灵力恢复到王境巅峰的修为。”
跟姬染坦白后，他才如释重负地躺了下去。
果然，讲真话比费尽心思编一通假话简单得多，躺在躺椅上，他伸出手看着自己右手的手背，一道与羽依相似的金纹一闪而逝，随即闭上了眼，享受着片刻的宁静。
看到他的模样，姬染也算松了口气，站起身缓缓走到躺椅前，竟直接跨坐到了他的腰上。
“你……你干嘛？”
祈夜时猛然睁开眼，一脸费解地看着姬染。
“怎么，你和风轻语在望月台不也是这样吗？”
“哪有！她当时只是趴在我身……上……”
说着说着，他忽然想明白了什么事，最后一个字吐得都有些发颤。
“哦，还趴着呢。”
“真不是你想的那样……”
姬染的双手狠狠按在了他的胸口上，发丝垂落，眼神中满是愠怒。
“这才几天，权柄没了，名节差点不保，还学会撒谎和躲我了。”
“我是怕你担心……”
“你什么都不说我才担心！下次只要人还活着就必须来见我！”
姬染的眼泪砸落到他的脸颊上，她的手还按着祈夜时的胸口，手心感受到的律动越来越快……
“我……知道了……”
祈夜时慢慢张开怀抱，温柔地看向眼前人。
姬染抹了把眼泪，扑进了他怀里，在他耳边小声嘟囔着：“别以为这样就能原谅你！”
祈夜时微笑着将她抱紧，温热的娇躯让他感到前所未有的心安，足以慰藉这几日的风风火火，奔走辛劳。
他望向小屋的屋顶，忽然觉得自己是真的犯傻了。
自己已经没了权柄，真相就算说出去也不会有人信的，至于会威胁姬染的，离吗？恐怕还在养伤吧。
更何况，怀里的这个女孩儿，一心只盼他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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