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长捻须的手一顿，目光沉沉扫过迟夭，又缓缓移开。
“若三年后，你们未能达到应有实力……”他顿了顿，声音变得冷硬，“凰天大陆，将再无希望。”
静默，如同巨石压顶。
“院长，这话严重了吧？”晏紫汐开口，“就算我们不行，凰天大陆也还有圣殿、学院顶着，若真到了那一天，九幽圣主，会对此见死不救？”
院长摇头，语气出奇的平静，“初岐之力，远非你们所能想象。如今的他，已非当年可比。若不能集齐八颗灵珠，无人能与之抗衡。即便是圣主亲至，也无可奈何……”
“那集齐了呢？集齐了就能弄死他？”付柔追问。
院长沉默片刻，才缓缓开口：
“星月神女离世前，便曾预言到这一日，留下谏言。其实，就连老夫也不知集齐八颗灵珠……到底会发生何事，但，有一件事是确定的，那便是，这是我们唯一可行之路。”
“所以你的意思是，即便我们集齐了灵珠也未必能赢？你们几个老头，是把我们当傻子耍呗。”玄祁拳头紧握，骨节泛白。
“老夫并未开玩笑，”院长手掌下压，示意他冷静，“神女的预言，从未出错。”
他说完，叹了口气。
他又如何不知，把这世界的生死存亡，托付给几个小娃娃，是多令人不齿之事。
可如今就连古华都说，只剩下短短三年，这意思便是说，把他们这些老头子算在里面，最多……
也只能再撑三年。
迟夭垂下头，指尖深深嵌入掌心。
眼前，那些血腥的画面再次浮现，师兄师姐们倒在血泊中的身影，如同尖刀刺痛着她的心脏。
整片大陆，都被魔气笼罩。
她看到一个又一个熟悉的面孔，为了救残存的人类而赴死。
却在初岐抬手间湮灭。
“孩子们，多说已无益，此刻，是时候了。”
院长周身灵力涌动，拂袖一挥，一个巨大的光阵在众人脚下浮现，光芒刺眼，强大的吸力将几人笼罩。
光阵启动。
几人消失在原地。
光芒散去，院子里只剩一片寂静。
院长站在原地，神情复杂，他抬头望向天际，云层厚重，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良久，他似乎是察觉到什么，叹了口气。
“你这么做，值得吗？”院长轻声问道，“他们会怨恨你。”
虚空中一阵波动，古华的身影逐渐凝实。
他负手而立，长袍在微风中轻轻飘动，面上看不出喜怒。
“虽然圣主有言在先，让我时机一到，就告诉他们真相，”古华缓缓开口，声音中带着几分疲惫，“但我不忍。”
院长抬眸，与古华对视。
“他们是我一个个捡回鸦羽宗的，”古华深吸了口气，“老三被人追杀于荒郊野外只剩一口气，老四是自己来的，他不愿做云中城城主，求着我带他回来，老五被卖作炼器工具辗转多年，老六亦是从万毒谷逃下界，老七更是孕育了万年才出世，他们并非棋子，更没有义务肩负这些使命。”
院长静静听完，不置可否。
他走到院中石桌旁坐下，手指在桌面轻敲。
“为何不直接告诉他们真相？让他们心里有个准备？”
古华冷哼一声：“什么准备？准备着去死吗？”
“把他们送入这些地方，是为让他们成长。”古华语气缓和，手指在虚空绘出一幅地图，“无尽海、焰心谷、寒雪平原、荒天漠、还有……虚妄之地，这些地方，初邪短时间内不会踏足，他们才能得以好好成长。”
院长注视着地图上闪烁的光点，每一处都代表着一位弟子的所在。
“我倒是知道你大徒弟被你弄去了引雷峰，”院长看向地图一处闪烁的光点，“你是为他淬体，那还有两个呢？你就打算放任他们留在外面？”
“你以为万毒谷和言家的传承之地，是那么容易被闯入的？”古华挑眉，语气中带着几分冷意，“万毒谷林家，不过是出了林覆这个败类，才走到如今这个地步，可林家，在此之前，也是传承了千年万年的，你可不要小瞧他。”
“至于言家，更是如此。当年这两个家族，都是跟在圣主神女身边的中流砥柱，这传承之力，也不是那么好获得的，不过，三年的时间，倒也够了，若他们到时提前出来寻你，你可得让人好好把他们给拦住了。”
“你有你的打算，那我问你，”院长直视古华双眼，“你打算何时告诉魔神真相？”
“他迟早会自己想起来，”古华收回手，面色微沉，“但不是现在。”
院长长叹一声，拍了拍长袍上并不存在的尘土。
“你知道我不赞同你的做法。”
“你从来不赞同。”古华淡淡回道。
两人对视一眼，忽然不约而同地笑了。
“走吧，”古华胡子撇了撇，“你我，也好久没有共同作战了。也不知道你这把老骨头，还拿不拿得动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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