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陋的店面，高挺的男人肘剜挂着西装外套，白色衬衫扣解开两颗，西裤垂顺没有一丝褶皱，眉弓极高，挺鼻薄唇，气质矜贵疏离。
怎么看都与这里格格不入，像从二次世界突然闯入的人。
学生们低声交头接耳，男人视线从店里一一扫过，最后停留在门口的秦芷身上。
瞳孔添上一抹不易察觉的温度，秦芷心跳加了速，顾不得面前的李澈，猛地站起身。
“你来了……”
斯慎明微微点头，眉间似有工作中留下还未散去的郁气，没等秦芷再说什么，老板娘擦完桌子招呼着秦芷，“姑娘来坐这，桌子擦好了，还是老样子哈！”
位置恰好在李澈那一桌的隔壁，李澈被冷落个彻底，愤愤走回座位，桌上的几个男生眼神不善又隐含嫉妒，不时瞄一眼二人，替兄弟不平。
秦芷应了一声，看斯慎明，他的神色淡淡，一双眸子冷冽。
“坐那吧。”她指了指座位，观察着他的表情。
才几天不见，她莫名感觉，两人之间有什么东西好像回到起点。
斯慎明个子太高，进门时稍稍低了一下头，店内又是一阵骚动。离得近的，秦芷听到有人说，“是江大模特社团的吗？也从来没见过这么高质量的啊？”
“母鸡啊，要是模特队的，这霸道总裁的气质模仿的也太强了吧，简直就是书里走出来的霸总，那脸，那腰，啧啧……。”
秦芷抿了抿唇，默默坐下，斯慎明走过来时，鼻腔拥入一阵淡淡的松针气息，她有些不自在，环视了圈周围的眼神，低声道：“你吃辣椒吗？”
斯慎明垂眸看了眼塑料凳，顿了一下，坐下后回答：“没忌口。”
秦芷点头，冲老板娘喊了声，“两碗小面，辣椒正常。”
老板娘应声，转过身时恰好看到入座的男人，她好奇地看了眼就进厨房忙活了。
斯慎明也没说话，不紧不慢抽出湿巾擦了擦桌子，又拿出一张新的递给秦芷，秦芷踌躇着接过，随意擦了擦。
气氛有些冷，秦芷擦着桌子，决定开口解释。
“宗嘉木不是我的初恋，林漠骁逼着我去和他吃饭，我们之间什么都没有，我在微信也给你解释了，你为什么不理我……”
她压低了声音，瞥了一眼前面桌子的几个男生，几人明明吃完了，还赖着不走，尤其李澈，侧着身子偷听的样子也太明显。
斯慎明微微侧身看了一眼，没有回答她刚刚的问题。
“度假村那个？”
声音低沉，听不出情绪。
秦芷怔了怔，不明白他为什么岔开话题，默认，“我也没想到他会在这。”
斯慎明挑眉，拿过秦芷手里的纸巾，扔进垃圾桶，拿出手机滑动着，再没下文。
秦芷一颗心七上八下，揣摩不到他深沉的心思，试着说：“手链，是你让前台给我的吗？林漠骁还拿走看了一会。”
斯慎明掀起眼皮，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
秦芷与他对视片刻，看得清楚，他的表情分明在说，“还有事吗？”
“你信我吗？我真的不知道林漠骁为什么会那么说，我和他初二在一个班，他当时追我，我没答应，然后……”
斯慎明忽而手腕翻转，扣上手机，手背的青筋冷白交错。秦芷顿时收了声。
他扯了扯唇，直视她，眸子里的温度早已荡然无存。
“我信你。”
秦芷张了张嘴巴，还没来得及高兴，就听他话锋又一转。
“只是，有一件事不是很明白，你的口头禅什么时候变成林漠骁了？”
他扬起眉，似笑非笑，“秦芷，我有时候怀疑，你是不是真的离不开林漠骁？我们之间的话题似乎只剩下他，林漠骁是什么恋爱必不可少的环节吗？”
他自然不信林漠骁的话，纵使一丁点醋意泛滥，但他清楚秦芷过去的时代心里只有林漠骁一人，根本不可能有什么初恋。
所以他不想再谈论这件事，从一见到她到现在，秦芷三句话里就有一句林漠骁。
斯慎明自认为对于秦芷，忍耐力早已超出极限。
“可是，可是我在解释啊！”
秦芷有些激动，斯慎明的话尖锐锋利，她慌了神。
“我不会再提他了，我已经搬出来住，就在学校附近。”
一口气说完，她眨巴着眼睛，以为会有所缓和。
斯慎明没什么反应，指尖摩挲着精致的袖扣，“寒假在哪住？”
“我……”秦芷噎住，她从来没考虑过假期的事，嗫嚅半晌，“我会和妈妈说的，但我已经搬出来了啊。”
很多话都说不出口，比如林漠骁的威胁与侮辱，她连对着最好的朋友都说不出，更别说斯慎明。
但也是因为这些东西，他们错开频道，有了隔阂。
可是，他该懂她的啊！
斯慎明眸色微闪，默了两秒，垂下眸，音调淡漠。
“等你处理好，再来找我。”
“什么？”秦芷不明所以，喃喃问道：“什么意思……你，要分手？”
不可能。
他没说是也没说不是，只是平静地说出一段话：“从林家彻底搬出来，有什么重要的东西我派人去拿，现在开始着手准备雅思，我会帮你申请到MIT的offer，只读一年，一直到毕业都不要再回来。能做到吗？”
秦芷沉默了很久。
她抬头，“你要我和林家断绝关系？”
斯慎明不置可否，补充：“暂时。”
“你在开玩笑，对吗？”
她面上仍有希冀，紧盯着他，笑得勉强，“你应该知道我是他们养大的孤儿吧？是我现在能坐在你面前的原因。斯慎明，我已经有了公寓，还有一年就毕业了，一年很快的啊，我有工作后自然而然就独立了。……你说得是不是有点夸张？”
小面被端上桌已经几分钟，两人谁也没有注意到，老板娘欲言又止，看着凝固的气氛，在围裙上局促地擦擦手，还是转身离开。
斯慎明叫住她，“麻烦打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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