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度被拉下大堂而去的一瞬间，赵大川的眼里，竟没有丝毫的悔意。
这人，从来都是分等级的。
只不过他赵大川的等级比王度要高出来不少，如若今日自己是二掌柜的身份，只怕被拿来顶罪的，就会是自己了！
主事深深地看了一眼赵大川这个大掌柜。
不禁沉声开口说道：“赵大川，你身为天地商会的大掌柜，对属下制约不利，闹出了这样的人命官司，本官自然也不可能就这么放过你！”
但赵大川表面上虽然看起来服从安排，可实际上内心里却是微微一哂。
自己已将所有的罪都甩给了王度，他还能有什么罪？
不过就是赔偿给牛二一点银子而已，若是这泼皮无赖敢来找自己的麻烦，那自己自然有一千种方法可以弄死牛二的这几个兄弟。
缓缓地从袍袖之中掏出来五十两银子来，“吧嗒”一声丢在地上。“我愿意赔偿五十两白银！”
牛大一听，脸上立马浮现出一抹笑容来。
什么好兄弟能值五十两白银？
就算是把牛二这一身臭肉全都给放在秤上称了卖掉，也断然不值五十两啊？
甚至连牛大都没有想过要讹诈这么多。
还不等主事大人说话，就看见牛大一个箭步冲上前，一把将那银子稳稳地抓在手中。
“够了，够了大人！我愿意原谅他赵大掌柜的！”
赵大川嘴角一勾，露出一抹讥笑来。
这就是所谓的好兄弟，这就是见钱眼开的泼皮无赖！
到了此时此刻这等关口，此事貌似已经尘埃落定。
赵大川朝着主事大人拱了拱手道：“大人，若是没有旁的事情，那我可就走了。”
“请吧！”
此事，陈宁目睹了全过程。
徐明在一旁气恼的直咬牙。
“这怎么可能！要是没有赵大川的允准，王度怎么敢将有毒的香皂给投入到汤池子里？”
当即趁着赵大川还没走，徐明就立马在大堂上发出了灵魂质问来。
可赵大川对于此却嗤之以鼻，瞪着眼睛反问徐明：“徐明，你可曾看见是我指使王度去这么干的了？”
徐明被怼的一时语塞。
“要是没有你的允许，他敢去吗？一个二掌柜而已！他就算再恨日月商会，又能怎么样？天地商会的产业可不是这位二掌柜的！”
“那又怎么样？什么事情可都得讲证据啊，要是没有证据，你以为你是谁？”
“这里可是京兆中书衙门，可不是任凭着你胡闹的地方，徐明！我知道这么多年下来你跟我有矛盾，可就算是有深仇大恨，你也不能这么信口胡诌吧？”
徐明这一下彻底没了脾气。
就连大堂上坐着的主事都知道，此事没有确切直接的证据证明是赵大川所指使或者是授意，如此就定不了他的罪，不禁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
“证据？”
“据我所知，这京都中流传的银子，一共分三种。”一直站在人群中未曾开口说话的陈宁，却在此刻忽然开了口。
“京都中流传最广的自然是官银，而官银是流通于达官显贵之间。朝廷下发的银子粮饷，所用的都是官银。近些天来，我日月商会卖出去的香皂，其定价是五两银子一个，因此能来购买的全都是达官显贵。”
“他们所用的，自然不可能是散碎的银子，清一色全都是官银！”
“在我日月商会的库房里，他们正完好无损的堆放在那里。”
眼看着陈宁忽然提起了这个，赵大川的眼里顿时浮现出一抹疑惑，这跟官银又有什么关系？
紧接着就看陈宁忽然转过身来，笑眯眯的看着赵大川。“我说赵大掌柜的，你身为天地商会的大掌柜，一无官身，二无功名，按照咱们商贾行当里头的规矩，官银流通到了店里，自然是要封存起来，去换取民用的散银。我大庆的律法就是如此，是也不是？”
一直以来，这公门之中的人平素里所使用的银子，清一色都是官银。
故而就连坐在大堂上的主事大人也险些忘记了这一点。
若非是陈宁提醒，他绝对想不起来！
赵大川目光直勾勾的盯着陈宁，咬牙切齿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想说的是，这人命官司或许你可以用嫁祸于人的方式给躲了，可是一介商贾擅自使用官银，这可是大罪。”
“我日月商会卖出去的每一块香皂所得的，全都是官银。而你赵大掌柜的所使用的，同样也是官银。这一点，你要怎么才能洗的清楚？！”
“啪！”
陈宁的话音刚落。
那边惊堂木已重重地拍响。
“大人，我没有！你可别听他胡说啊，我可没用过官银。”
按照大庆的律法，平民百姓身上携带官银，即为盗取而来。
若是使用官银，最低也是个流放之罪，证明此人身上的银子来路不明。
“使没使，你如何能说得清啊陈宁！”
赵大川这一下是彻底慌了，急忙对着陈宁咆哮道。
可是陈宁却是朝着主事大人拱了拱手，行了一个礼。
“大人，只需要搜一搜他的身子就知道了，若是他从没使用过官银，身上自然也就不会携带。”
“可若是能从他身上搜出来，就说明他并没有将买卖所得来的官银封存起来，等待着官府来兑换散银。”
“无论他花没花，把官银揣在身上，不就等于他随时都要花，想花了么？”
徐明一脸惊愕的看着陈宁，断然不曾想到，自家的这位大掌柜竟然如此聪明。
虽然没能让赵大川成功认下这致人死亡的罪，可是一个私藏官银，往轻了一点说是偷盗官银，往重了一点说，那就是想搞事，要造反！
连官方都不放在眼里！
“啪！”
惊堂木一拍，主事大人立马冷哼了一声：“来人啊，把他身上的这身皮给我扒了，看看有无官银！”
“你们干什么？你们要干什么？”
接连挣扎，可是却无济于事，身上的衣衫狠狠地被衙役捕快们给扒了下来，扒下来的一瞬间，袍袖里头的银子立马接连掉落在了地上。
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来，陈宁定睛一看，果然掉落下来的全都是官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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