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亚雄只好下令停火,免得误伤父老乡亲。
山本三男的六辆轻式坦克,驶到西阳河的北岸,立刻停住。
岩中村通往峡山口的西阳河上,有一座四个桥墎的桥,桥墎是用老松树打的桩子,桥身是六根并排绑在一起的杉树。这样的桥,坦克明显不能经过。
徐亚雄的部队,停止了射击,山本三男的迫击炮,便失去了射击的方位。
双方就在这个地方,对峙着。
我爷老倌立刻拔开脚步,翻过桥亭子后面的乱石山,走到万家屋场冷泉冲。
冷泉冲当真是屙屎不生蛆的穷旮旯,四周的山头,全是乱石柱子。在乱石柱子与乱石柱子之间,偶尔有一块手掌心大的地方,干巴巴的黄土里,生长着蔫不拉几的荞麦子。长不成气候的荞麦子的,在七月流火的日子里,开着老气横秋的花。
我爷老倌记得西阳塅里一首谣歌:
有女莫嫁冷泉冲,
喝的是黄泥水,
吃的是荞麦粥,
葬的是乱石山!
猪牛羊,牛排在第二位。
佝偻着簸箕背的牛二,比我爷老倌大几岁。牛二汉子的家,与我外公的家,只隔着一个猛虎跳涧,所以,牛二认识我外公星初大爷,日子久了,也认识了我爷老倌决明。
牛二说:“决明老弟,你慌什么慌?”
我爷老倌说:“日本鬼子杀过过来了,你还不去避难?”
牛二捋着几根山羊胡子,呵呵笑道:“避什么难呀,人各有一死,死在谁人手下不是死?早死早超生,莫到人世间当农夫子。”
我爷老倌懒得搭理牛二。
我爷老倌奔到我外公家里,我外公一家老小,十几个人,正在喝荞麦子汤。我三舅慌忙给我爷老倌舀了一大碗,说:“妹夫,你也吃一口稀粥,哄一哄肚子。”
我爷老倌说:“岳老子,岳母娘,难道你们不晓得,日本鬼子杀到了峡山口?”
我外婆眼泪汪汪地说:“日本鬼子烧杀抢掠,哪个不晓得?但我们不晓往哪个地方逃啊?”
“泽兰带着茜草,上了暗山芲。”我爷老倌说:“岳老子岳母娘,大哥二哥,大嫂二嫂,你们早点做准备,明天我来接你们,上暗山芲躲躲。”
我外公说:“老大老二老三,你们带上老婆孩子,老四老五,明天早上,你们跟三个哥哥一起走。”
我爷老倌问:“你们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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