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人飞机停在许宅的后院。
几分钟之前，许颂声给杨柳提前发了一条信息：【奶奶，帮帮我。】
姜小白现在的状态很不好，他已经不知道该拿她怎么办了，也许她会执意要离开一个人找个地方躲起来，不管他现在怎么恳求她，她都听不进去了。
那么善良那么容易心软的人，在她面前竖起了浑身的刺，以此来抵抗他的靠近，恨不得拒他千里之外。
他进一步，她会立刻像受了惊吓一下倒退99步。
他想，她那么抵触他，他现在不管做什么似乎都没有用了，也许奶奶在她面前还能说得上话。
他也不敢奢望她能立刻原谅她，至少，不要从他身边逃离。
于是姜小白刚下飞机，就看到了抱着小橘子站在后院的杨柳。
她看到姜小白落了地，松开了抱在怀里的小橘子，小橘子喵呜一声窜到她的脚边咬着她的裤脚。
杨柳走过来，对着她和蔼的笑，“你看这毛孩子多想你，看到你就往你脚边跑，我也挺想你的，以后要常来看我们啊。”
“我……”姜小白欲言又止，面对这个慈祥的老太太，她说出不冷漠的话来。
杨柳握着她的手，在她的手背上轻轻拍了拍，那是一种无声安慰的方式，想来她也已经知道她家里的那些事了。
姜小白勉强的扯了扯嘴角，真让人难堪啊。
这些年来，她一直都伪装的很好，把家庭幸福美满编得很少生动，她以为这样，自己看起来就和正常人没有什么不同，她不想在别人面前显得很可怜。
但是现在却原形毕露无处遁形，一时之间，难堪和酸涩涌上心头。
可是杨柳没有跟她提起那些让她觉得自己是个笑话的事情，她只是把她的手握在手里，用她的手掌包裹着她的，传递着温暖。
姜小白也确实感受到了这种善意的温暖，但这却让她感到惶恐。
这样的亲密让她难以适应，她从杨柳的手里抽出了自己的手，她很有礼貌的说：“谢谢。”
然后又很快的说：“对不起。”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道歉，她一直都不知道为什么，但是她已经习惯了，但凡是有一点察觉到别人不高兴的行为，她都会自动归结为她的错。
但是杨柳没有不高兴，她也没有生气。
她上前抱了一下姜小白，这是一个充满了心疼的拥抱，仅仅只有几秒，她就松开了，她担心这个小姑娘会不舒服。
她看起来好像很难接受别人的靠近。
如果她是她的孙女就好了，她一定会把她宠成小公主。
就像宋星岚这样，一定会成长为落落大方阳光明媚的大小姐，而不是一个被亲人伤害利用的小女孩，长成了带着满身防备的人，她还只是个二十来岁的小姑娘。
杨柳跟她说：“奶奶都好久没看到你了，来，跟奶奶进屋坐坐，奶奶最近给小橘子织了好几条围脖，你来看看好不好看？”
姜小白转头看了许颂声一眼，她没有办法拒绝杨柳，但是却给了许颂声一个淡漠的眼神。
许颂声看出来了，她不想跟他家有什么瓜葛，他早就猜到了。
但是许颂声只能装看不懂，他微不可闻的轻轻叹了一口气，跟姜小白说：“奶奶一直念叨着想你，我再不把你带回来，奶奶就该怨我了。”
“来。”看出她的犹豫，杨柳牵过她的手拉着她往屋里走。
许颂声跟在后面，祖孙两人一前一后把姜小白夹在中间，好像生怕她会跑了似的。
姜小白担心的事情没有发生，他们没有人对她流露出同情。
杨柳真的只是给她看那些围脖，让小橘子试了一件又一件，杨柳让她帮忙拍照，她跟她讨论哪个好看，跟她说颜色搭配花纹和图案，她会骄傲的说自己什么花样都会织。
姜小白不自觉地笑了，许颂声在不远处看的失了神。
突然，姜小白感觉脖颈上一暖，毛茸茸的触感，是杨柳把一条红色的围脖圈在了她的上。
她惊慌失措的去扯，“奶奶……我……”
杨柳按住她的手，“很适合你。”
姜小白说：“可是……可是我没有给您准备礼物。”
杨柳笑了笑，“你不要有负担，你上次在饭店帮奶奶挡了那杯热茶，奶奶想感谢你，也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奶奶亲手织的，现在天气凉了，正好合适，收下吧，你不收，奶奶也不舒服。要不是你，被烫伤的就是我这个老太太了，我想送你一件礼物，这很正常呀。”
她说她是亲手织的，可是没有价格的东西，才是最贵重的。
“我当时在那里工作，不让客人受伤是应该的，您不用……”
杨柳打断了她，“没有什么应该不应该的，你帮了我这是事实，我想感谢你也是应该的。”
姜小白不说话了，她低头看向这条颜色亮丽的围脖，红的像火，确实很暖和。
许颂声在不远处拿起手机拍下了这一幕，她微微低着头，红色的围脖把她的皮肤衬得白里透红，煞是好看。
杨柳用这样的理由，确实让她没有那么重的负担了，她现在是真的害怕了，她害怕她接受了什么，将来就一定要付出更大的代价。
但是她不确定她能不能给得起，她也实在是累了，所以她不愿意再接受任何人的好，那种不配得感和必须要还回去什么的感受像石头一样压得她喘不过气。
天色渐晚，姜小白跟杨柳说：“不早了，我该回去了。”
杨柳对着一直在不远处观望又不敢靠近的许颂声使了个眼色，然后跟姜小白说：“别走了，在家里陪我，跟奶奶睡，好不好。”
“……”
许颂声也走了过来，低着头小心翼翼地跟她说：“留下吧，家里什么都有，奶奶她……她很喜欢你，应该有很多话想跟你说，别走了，好吗？”
姜小白抿了抿唇。
杨柳又接着说：“是啊，我这个老人家很孤独的，平时他们工作都忙，没人陪我，你就留下来陪陪我这个老人家吧。
明天就是除夕了，跟奶奶一起跨年，热闹。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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