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南山峰,竹海深处,终南山庄,不知何时,淅淅沥沥下起了小雨,苏无名与樱桃合撑一把伞,正在庄子外观望。
说是山庄,不过是一处小院,竹子筑成的篱笆作围院,茅草搭建的门头作为院门,竹海细雨中,倒别有一番韵味。
苏无名高呼了几声王竹监,院子内却无一人应答,樱桃疑道:“不会是不在家吧?”
苏无名侧耳一听,摇头道:“不会,你听,是曲乐之声。”
樱桃凝眉倾听,却没听到什么动静,“没有啊。”
苏无名推测,“定是有其他隐士在王元通处饮酒,王元通肯定没有什么仆人,所以,无人来给我们开门。”
苏无名深思一番,“我跟他有过几面之缘,也算故交,我们可以径自入内,走。”
说话间,两人推开院门,长驱直入,这山庄内虽然素朴,但亭台小榭,流水竹桥,倒是样样俱全,的确是块清幽隐居的好地方。
随着渐入主宅,曲乐之声愈加明显,只是与苏无名预料的高雅之音不同,这丝竹管乐声中竟多了一丝靡靡之音。
无暇多想,苏无名与樱桃对视一眼,推门而入,只见堂内,舞姬身姿曼妙,翩然而动,乐师齐坐,吹拉弹唱。
苏无名微微一愣,这时,屋内的人已然注意到了这两个不速之客,角落的管家立即上前拦住两人,“来者何人?”
苏无名未曾管他,而是将目光聚集到了那端坐案几之后的人,虽多年未见,但王元通似乎样貌未曾改变多少,苏无名一眼便认了出来,“洛州长史苏无名,见过王监。”
王元通,长发长须,面容周正,长长的胡须与头发一样,打理的精致而又整洁。
此刻见到苏无名自报家门,愣了一刻,眼中泛起片刻迷茫,继而眼中精光一闪,这才缓缓道:“苏无名,狄仁杰的弟子。”
苏无名敏锐地抓住了王元通那一刹的愣神,心中泛起一丝疑虑,但他并未显露丝毫异样,笑着开口,“正是,在洛阳时,曾与您见过几面。”
王元通缓缓抬眸,眼中闪过一丝恍然,这才道:“哦,我想起来了,什么风把你吹到了我终南山,”随即看向一侧的管家,“快,落座,上酒。”
待苏无名与樱桃双双落座,看着以金器装载的佳肴一个个呈上桌,樱桃的眼神都凌厉了几分,但苏无名却是老神在在,不露丝毫异色。
推杯换盏,苏无名与王元通一番饮酒交谈,却见樱桃丝毫不动,王元通奇道:“这姑娘怎么不喝啊?”
樱桃寒眸环视,讥笑道:“既隐于终南山,又蓄养歌姬,锦衣华服,美酒佳肴,当真是卓尔不群啊!”
王元通不在意地笑了笑,捋了捋长须,“谁定下隐居山中,不能闻管弦之乐,不能赏曼妙之舞,若非此,世间就没有谢安石了。”
苏无名连忙点头应是,附和王元通的话语,只听王元通侃侃而谈,“况且,老夫尚有官职在身,如此,有何不可啊?”
樱桃冷笑一声,“原来您是在学谢安石,东山养志啊。”
王元通神情一变,语气高昂,“老夫之志在云霄之上,非你等之辈可知。”
樱桃杏眸一瞪,拍案欲驳,苏无名赶紧打了打圆场,这才让樱桃作罢,没法子,见到这些穷奢极欲的官员,樱桃便气不打一处来。
见状,王元通也懒得再与苏无名绕圈子,直言问道:“苏无名,如今你为洛州长史,怎么会来长安,又怎么会来我终南山呢?”
苏无名更加直接,“我为沙斯而来。”
王元通眸子轻颤,笑容缓缓收敛,只听苏无名继续道:“当年在洛阳,沙斯案是我恩师查办的最后一案,结果却未如人愿,沙斯逃出洛阳,至今已十二载,前不久,听闻幻术大会举办在即,沙斯又潜入长安,我便从东都赶来。”
听到此处,王元通已然了解了苏无名的来意,“我能帮你什么呢?”
苏无名当即道出了沙斯传的由来,更是将卢凌风对于钑镂子的解释一一道来,最后更是将书中末尾所记载之言复述:沙斯之事繁,所述之六七耳。
苏无名含笑道:“想必是这卷书篇幅有限,沙斯还有很多事情您没有记载到书中,故,特来讨教。”
王元通脸色顿时一沉,面容上竟不怒自威,手中握着的酒杯沉沉一掷,一侧的管家立马闻弦知意,驱散乐师舞姬,屋内顷刻间便只剩下了王元通,苏无名与樱桃三人。
王元通注视了苏无名片刻,忽然问道:“谁告诉你沙斯传是我写的?”
苏无名立马将沙斯传出现在市面上的时间与王元通归京的时间做了一番比较,加之避尘珠和钑镂子一事,几番印证,得出了唯有王元通一人的可能。
王元通拂过胡须,仰天大笑,感叹道:“不愧是狄仁杰的弟子。”
感叹之余,王元通诉说往事,昔年他力谏天后,却惨遭羞辱,被迫任职控鹤府,任控鹤丞,在天后男宠张易之手下做事,后来,张易之推举沙斯成为控副监,在倒数坊设置别院,网罗天下妖异之士,通过沙斯铲除异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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