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的午后，云霖大酒楼的后花园里飘着淡淡的桂花香。宋玉芙独自坐在凉亭里，手中捧着一本英文小说，却始终没有翻过一页。她的思绪早已飞到了几天前的那个夜晚。
那天的晚宴上，程远山谈吐不凡，举止优雅，完全看不出是个出身寒门的教书先生。尤其是在谈到丝绸贸易的见解时，那种洞察先机的睿智，让她不由得心生倾慕。
"小姐。"贴身丫鬟春兰轻声提醒，"时间差不多了，该去参加读书会了。"
宋玉芙这才回过神来。今天的读书会是在徐家举办的，据说程远山和程夫人也会去。想到这里，她的心跳不自觉地加快了几分。
"春兰，我今天穿这身衣服合适吗？"宋玉芙难得地询问起装扮。
春兰有些惊讶："小姐穿什么都好看。这件湖蓝色的旗袍最衬小姐的气质。"
到达徐家时，不少人已经到了。程远山正在和几位先生讨论一本英文着作，而沈若兰则在和太太们说着什么，气氛很是热络。
"宋小姐来了。"徐太太连忙起身相迎，"我们正在讨论程夫人的新绣法呢。"
宋玉芙优雅地坐下，目光却时不时地瞟向程远山的方向。只见他正在侃侃而谈，谈到兴奋处还会用英文直接引用原文，展现出非凡的学识。
"程先生的英文真好。"一位太太赞叹道，"听说他现在在怡和洋行很受重用？"
沈若兰谦虚地说："托各位照顾的福。夫君只是运气好，得到了机会。"
"程夫人太谦虚了。"宋玉芙忽然开口，"程先生的才学和见识，在上海滩可不多见。"
这句话一出，在座的太太们都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谁不知道宋家大小姐的身份尊贵，她这样公开称赞一个男子，实在是不同寻常。
沈若兰的眼中闪过一丝警惕，但脸上依然保持着得体的笑容："宋小姐过奖了。夫君还有很多要学习的地方。"
读书会正式开始后，大家围坐在一起讨论一本新出版的英文小说。程远山的发言引起了热烈的反响，就连几位老先生都连连点头。
"我觉得这本书最精彩的地方，在于对人性的深刻揭示。"程远山说道，"特别是主人公在面对利益与道德抉择时的心理描写，令人深思。"
宋玉芙接话道："程先生说得对。我特别欣赏作者用的那个比喻，说人心就像丝绸，看似柔软，却暗藏韧性。"
"宋小姐也看出了这层意思？"程远山惊喜地说，"这确实是个很妙的比喻。"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讨论起来，竟然颇有些相见恨晚的感觉。一旁的沈若兰默默地绣着手中的帕子，但谁也不知道她的心里在想些什么。
茶歇时间，宋玉芙找机会独自走到花园里。她需要一点时间整理自己的心绪。这种感觉对她来说很陌生——一个男子的才学和风度，居然能让她如此心动。
"宋小姐。"程远山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原来你在这里。我正想请教你对那本书结尾的看法。"
宋玉芙转过身，看见程远山手里还拿着那本英文小说，阳光透过树叶在他俊朗的面容上投下斑驳的影子。
"程先生。"她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我觉得结尾暗示了人在面对命运时的无奈，但同时也展现了人性的光辉。"
程远山眼前一亮："宋小姐的见解很独到。我也觉得作者是想表达......"
就在这时，沈若兰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夫君，沈总监派人来了，说有要事相商。"
程远山连忙向宋玉芙告辞。看着他匆匆离去的背影，宋玉芙的心中泛起一丝失落。
"宋小姐。"沈若兰走了过来，"天气有些热，不如我们回屋里去吧。"
宋玉芙看着眼前这个温婉的女子，忽然产生了一种复杂的情绪。程夫人确实很出色，不仅手艺好，而且懂得进退，难怪能得到那么多太太的喜爱。但正因为如此，才让她感到一丝烦躁。
"程夫人。"宋玉芙强迫自己露出微笑，"父亲说很欣赏程先生，想请你们明天到府上用晚膳。"
沈若兰行了一礼："多谢老爷子看重。不过明天夫君要去见几位法国客人，恐怕......"
"那就改天吧。"宋玉芙打断她的话，"反正来日方长。"
回到宋府后，宋玉芙独自坐在房中发呆。春兰给她泡了一杯花茶，小心翼翼地问："小姐，您是不是喜欢上程先生了？"
宋玉芙没有否认，只是轻声说："他很特别，不是吗？那种儒雅中带着进取，却又不失风度的气质，在上海滩可不多见。"
春兰有些担心："可是他已经成婚了。而且程夫人也......"
"我知道。"宋玉芙打断她的话，"但在这上海滩，什么事情不能改变呢？"
她走到窗前，望着繁华的街景。在这个充满机遇的时代，只要有足够的决心和手段，任何事情都有可能发生。
而此时的程家，沈若兰正在给程远山整理明天要用的资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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