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姑娘……程姑娘！”
臭豆腐快要大功告成时，程云桃隐约听见有人在喊自己，那声音在厨房中若有若无。她停下手中动作，疑惑地抬头朝四周张望了一圈，却没瞧见人影，只觉得那声音莫名耳熟，像在哪里听过。
“奇怪，明明听到有人在喊我来着。”程云桃小声嘟囔了两句，正打算继续手中的动作时，那声音又急切地响了起来。
“这……我在这！往窗外看！”
程云桃顺着声音的方向，将目光投向窗户那处。
只见一个小脑袋从窗台下方小心翼翼地探了出来，一双眼睛亮晶晶的，满是灵动。察觉到她的目光，原本半蹲着的二丫，双手用力攀着窗沿，身子使劲向上挪了挪，双手交叉着搭在窗沿上，将整个脑袋都露了出来。
“诶！二丫，你躲在窗户底下做什么？吓我一跳，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呢。”程云桃又惊又喜，连忙停下手中的动作，朝窗边走去。
二丫憨笑着，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解释道：“今日我轮休，可以不用做活，原本打算和好姐妹出府逛逛，听闻程姑娘来到府上，特意过来打个招呼。”
她的声音清脆，带着几分羞涩，“只不过府里有规矩，没当值的下人不能在府中乱跑，要是被发现，也是会被责骂罚月钱的，所以我只能这样偷偷摸摸地过来找你。”
正说着，二丫的视线不受控制地落到程云桃手边的碟子上，碟子里的臭豆腐层层叠叠，如一座小山，那股奇特的味道源源不断地朝她鼻腔涌来。
二丫之前从未见过这样的吃食，忍不住问道：“程姑娘，你在做什么吃食啊？怎么闻起来，像是坏掉了一样，好臭啊。”
“噢，你说这个啊，这是刚刚炸的臭豆腐，可好吃了，你要不要吃一块试试？”提到臭豆腐，程云桃瞬间来了精神，眼睛放光，端起手边的臭豆腐就热情地朝二丫走过去。
“不不不！程姑娘，我还是不吃了吧。”随着程云桃靠近，那股“臭味”愈发浓烈，二丫一边慌乱地摆手拒绝，一边迅速抬起袖子，紧紧捂住鼻子，试图阻挡这股怪异气味的侵袭。
二丫虽是穷苦人家出身，常常挨饿受冻，但基本常识还是有的，她知道发馊的食物吃不得，弄不好会丢了性命。
见二丫如此嫌弃，程云桃有些尴尬，也不好意思再把臭豆腐往人家跟前递，只好停下脚步，站在原地，隔着一段距离耐心解释：“二丫，这豆腐没坏，这股味道是发酵来的，就像我们平常吃的酱料一样，是独特的风味。”
她微微前倾身子，眼中满是期待，“再说了，这臭豆腐只是闻着臭，吃起来可香了，你真的不试一块吗？”
二丫本能地往后退了几步，起身时太过仓促，脑袋“砰”的一声磕到了支出去的窗户上，疼得她“哎哟”一声叫了出来，赶忙伸出手揉着撞疼的脑袋，模样憨态可掬，活像一只受了惊的小狗。
想起上回程云桃做的刀削面那令人难忘的美味，二丫不自觉地吞咽了一下口水，再加上程云桃再三保证，她心中对这臭豆腐的好奇渐渐压过了嫌弃。
犹豫片刻后，二丫咬了咬嘴唇，小声说道：“程姑娘，那……那我试一块吧！”
程云桃赶忙转身拿了双干净的筷子，从已经炸制调配好的臭豆腐中挑出一块，递到二丫面前，眼中满是期待：“二丫，快尝尝，保证你吃了还想吃。”
二丫咽了咽口水，眼神中带着一丝忐忑，双手微微颤抖着接过筷子。
她凑近臭豆腐，那股强烈的气味依旧让她忍不住皱了皱鼻子，可看着程云桃满含鼓励的眼神，还是一咬牙，将臭豆腐送入口中。
咬破那层焦脆的外皮，内里充盈的芡汁瞬间在口中爆发，带来滚烫而浓郁的鲜美，外焦里嫩的口感层次分明，内部的豆腐鲜嫩多汁，细细品味，还能感受到发酵后特有的醇厚香气。
外皮富有嚼劲，完美吸附了芡汁的精华，加之炸制后的焦香，每一口都充满了满足感。吞咽之后，口中依然留存着淡淡的余香，令人回味无穷，忍不住想要再次品尝。
二丫原本皱着的眉头瞬间舒展开来，眼睛瞪得溜圆，满是不可思议。
她先是愣了一下，随即脸上浮现出陶醉的神情，用力咀嚼着口中的美味，喉咙里发出含糊不清却又满是赞叹的声音：“唔……这也太好吃了吧！程姑娘，我……我之前真是误会它了。”
说着，她又迫不及待地咬了一大口，嘴角沾上了些许酱料，模样十分可爱。
见二丫吃得两眼放光，腮帮子一鼓一鼓，满脸都是陶醉的神情，程云桃心中满是成就感，脸上笑意更浓，又拿起筷子，细心地多给二丫夹了好几片臭豆腐，关切地问道：“二丫，要不要带一些，分给你那些好姐妹也尝尝？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嘛。”
二丫咽下口中的美食，赶忙抬起手，一边摆手，一边含糊不清地说道：“不用了不用了，程姑娘，这臭豆腐虽然好吃得不得了，可这味道实在太大了。我要是带着它，走不了多远，就会被人发现了，那可糟了。”
程云桃一听，这才反应过来，脸上露出一丝歉意：“怪我怪我，没考虑周全，差点给你惹麻烦了。”
二丫咧嘴一笑，露出小虎牙，满不在乎地说：“没事没事，今日能尝到这么好吃特别的臭豆腐，我已经很开心啦。”
说着，她恋恋不舍地看了一眼碟子里的臭豆腐，“我在这儿耽搁太久了，不能再逗留了，得先走一步了，下回见！”话音刚落，二丫就猫着腰，沿着墙角一溜烟跑远了。
看着二丫顺利离开后，程云桃又将注意力放回了灶台上，将已经裹满料汁的臭豆腐进行了简单的摆盘后，唤来了在外头候着，准备传菜的下人。
那下人听到传唤，立刻恭敬地走进厨房，目光落在那盘臭豆腐上时，却微微一愣，下意识地皱了皱鼻子，显然是被这独特的气味惊到了，但他很快恢复了神色，端起盘子，朝着外头走去。
程云桃在后面不紧不慢地跟着，心中也有些忐忑，不知道季晏川是否能够接受这个有些“特别”的新鲜吃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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