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自己，萧怀风有些激动地又靠近了几分。
“萧怀风的灵根很好，但是身子弱了些。”
萧怀风默默扁了扁嘴，将脑袋靠在自己的膝盖上。
傅桉的指尖又一次点在萧怀风的眼皮上，后者顺从地闭上双眼。
“他与萧唯安最不像的，就是这双眼睛。”
不管是眼型。
还是眼中透露的情感。
萧唯安总是内敛的，深藏的。
可萧怀风总是亮晶晶的，生怕别人不知道他喜欢傅桉。
“那他，后来怎么样了。”林晚林看着傅桉问道。
再怎么成熟，他也不过是个十九岁的孩子。
对于这些不为人知的往事，还是格外的有兴趣的。
“他？”傅桉朝着萧怀风的方向努了努嘴，“当然是死了啊，不然尸体能让人扒出来做人偶？”
这话当着萧怀风的面，的确是说得难听。
偏偏萧怀风毫无认知，那双因死去而灰蒙蒙的眼睛，就这样直直地看着傅桉。
易轻朝的眉角不受控地抽搐了一下。
这个人，以前活着的时候也这么……
像小狗吗？
不不不，怎么着也是当年的天之骄子，肯定是因为如今被泥臼妖挖出尸骨做成人偶，才会这么因本能而依赖傅桉。
“那他是…”易轻朝抿了抿唇，似乎是因为吃了傅桉当初的教训，那句怎么死的就这样卡在了嗓子眼。
当着人面问死因。
的确，不太好。
“想问他怎么死的？”傅桉挑了挑眉角，就这样说出了易轻朝的心里话。
“我想想。”
傅桉像是陷入了深思，易轻朝与林晚林两人不自觉的屏住了呼吸，忽的听到傅桉笑了一声。
“…不重要。”
“那些都不重要。”
那日的事情。
再怎么挽救。
再怎么后悔。
都没有用了。
不如就当他不重要吧。
易轻朝的表情明显呆愣了片刻，可萧怀风却轻轻的笑了，依赖的蹭了蹭傅桉的胳膊。
师姐没有被困在那场噩梦里。
真好。
随后，萧怀风的眼中又聚集了茫然。
他刚刚，在想什么来着？
什么真好？
骨头混合泥巴捏成的人偶就是这样的，即使会保留部分习性，但终究是个不完整的魂魄。
对于生前的记忆，大多是模糊的。
对于死后的记忆，大多是恍惚的。
只是一团散碎的骨头，被泥巴强行和在了一起，将一些残留的记忆和微弱的灵魂碎片交织在一起。
林晚林左手握拳锤在了右手的掌心，恍然大悟道：“那这么说，萧唯安是萧怀风的转世。”
“但是他们本质上是一个灵魂，所以才会被泥臼妖捏出两个人结合的脸。”
傅桉有些好笑地摇了摇头，随手拉住炸毛的萧怀风。
怎么生前听到萧唯安炸毛。
死了这么多年听到还是炸毛。
“他们不是一个人，我也从没把萧怀风当做萧唯安。”
“萧怀风，就是萧怀风。”
“萧唯安，就是萧唯安。”
“转世也好，什么也好，在死去的那一刻，他就不再是他了。”
易轻朝抿了抿唇，哪怕只是这么聊了这么一点，他也能感觉到，傅桉对萧怀风的感情很深。
只是这种感情是同门熟人的感情。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傅桉不愿意提及萧怀风死去的原因，但他总觉得和当初的祭天逃不开关系。
若要说为什么。
易轻朝也不知道。
这像是一种直觉。
而此时，易轻朝更担心的，是另外一件事情。
“你要留下他吗？”
泥臼妖并不常见，面对满脸依赖的萧怀风，易轻朝并不确定傅桉会不会将他留在身边。
没想到傅桉回得很快，“留着他做什么？”
“现在的他，本就该有自己的生活。”
“他该转世，拥有自己的人生。”
“而不是一辈子都被我困住。”
萧唯安也好，萧怀风也罢。
都不该被她困住。
不该将傅桉变成他们的执念。
傅桉带了一丝笑意，掌心在萧怀风的发顶蹭了蹭，后者依赖地抬起那双灰蒙蒙的眼。
不该是这样的。
萧怀风的眼睛，很亮的。
像是藏了星星一样，每次看到她的时候，都会笑得弯起。
傅桉呼出一口浊气，轻声道。
“再见了。”
“怀风。”
随后掌心鬼气闪过，萧怀风瞳孔不受控的放大了一瞬，随后弯起眉眼，就这样化作风沙，消散在三人的眼前。
混合着泥巴的骨灰唰唰洒落，在地上堆起一个小小的土包。
周围胡乱地洒落着一圈又一圈的水色披帛。
傅桉随手挥了一阵鬼风，将地上的土包吹散至各地。
她记得，怀风是爱自由的。
虽然现在的傅桉无法带他回到门派，可她也不会让他停留在夜归山中。
这座山太小了。
装不下一个萧怀风。
装不下她的四师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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