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两周，面试的成绩、综合评价，加上之前各单位的推荐意见整理出来摆在了科技委主任会议的案头，于途排在非常前面。
会议讨论中还是有人犹豫。
“这个于途是各方面表现都非常出色，八院也优先推荐，但是，一个型号都没完成过，有一些实践的东西不好考察啊！”
宋主任说：“从目前展现出来的，于途的专业能力还是很强的，Progress In Aerospace Sciences都肯发，他的轨道优化方法很值得看一看。”
梁总是列席会议的，被宋主任点了名：“小梁，你接触过于途，跟大家说说。”
“对，我向各位汇报一下，去年底的报告，于途是核心参与人员。”
“眼界、高度、大局观还有悟性都是很好的，和大家的相处也不错。”
最后，赵主任拍板。
“那这样，我们两周后的会上再定，老宋，你去问问酒泉的小丁，那不是你徒弟嘛，听听他的评价。”
晶晶回家娇了几天，还是双倍的娇，只有在看见佩佩虎头虎脑的儿子的时候才勉强有点大人样，如果不算抢人家的糊糊惹得娃娃哇哇大哭的话。
《三千》选了吉日开机，大部分戏在横店，那个熟悉的套房，又要成为晶晶的常驻地。
导演，范蠡和勾践都是没合作过的前辈，只有摄影，是去年吕导同学会上的熟面孔。
23号，于途他们的“风云儿子”已经装上了高高的塔架，于途在窗口看了它几分钟。
回身和大家一起做第三次全要素检测，按他们的计划，要每天测一遍。
空寂，空寂，无论怎样呼叫……还是空寂。
一群人脸色凝重地转头看去，塔架在朝阳下矗立着，于途觉得自己的手陡地凉了。
“小胡，继续完成其他系统检测。”
“大孟，应答系统的图纸。”
奇迹没有发生，所有系统检测完成之后，应答系统仍然沉默。
“报告丁总和袁总指，卫星应答系统故障，需要抢修，请求。”
于途犹豫了……
也许是1分钟，也许更长。
“请求卸载卫星。”
“老高。”
见通信系统的主任设计师脸色苍白，于途拍拍他，也是镇静镇静自己。
“系统问题和机械问题两个角度，我们测那么多次都正常，所以。”
优先考虑机械故障，我这就去给生产单位打电话，马上派技术人员赶来。
“丁总和发射袁总指一先一后赶来了。”
“小于，我们已经调了工程师过去，连整流罩一起卸载。”
“谢谢丁总，我一会儿一起上去。”
于途转向袁总指：“您给我72个小时。”
“小于，最多68小时，燃料加注要留12小时，不行就推迟发射。”
“好。”
这声音的尾音已经飘在几米之外，于途的工作服衣摆飘起来，他出门上车，向塔架方向去了。
在几十米的高处，看着技术人员拆卸下整流罩，露出风云金属色的外壳。
于途的眼睛有点热，扭头看一看发射场所在的一片戈壁，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卫星乖乖的站在工作台上，实际并不大，应答机已经拆下来了。
“老高，技术人员预计几点到？”
“西安来的班机，中午到，到咱们这里估计6点多。”
“来，我们先来纸上谈兵一下，找到最有可能出问题的地方，帮助厂家的同时缩小故障范围。”
“另外……”
于途看小胡。
“其他所有系统，下午再测一遍。”
胡所从会议室出来，看到天天通里这条消息：“胡所，风云应答系统故障，已经卸载，准备抢修，如能68小时完成，可以正常发射。”
电话很快打了回去，不能说更多，他只是嘱咐：“我知道了，一定要彻底归零。”
而后，取消了下午和第二天的会议，吃两口饭就奔了机场。
胡所到的时候已是凌晨，车间里灯火通明，厂家最好的电路工程师、机械工程师。
还有于途他们几个人还在讨论，应答机已经拆成了模块，各种备件的箱子打开着。
“胡所来了。”
老高先看见他，几个人都站起来：“胡所。”
“问题在哪里。”
“系统数据正常，排除系统问题吗，通电试验正常，排除电路故障，先后更换了接收处理模块、编译码模块和发射模块。”
“进行测试，目前判断是发射模块的机械问题，更深入的原因，还在排查。”
“要把问题当作哥伦比亚号的泡沫塑料去看待。”
“胡所，我明白。”
65个小时，不眠不休的65个小时，再调度了厂家的技术力量，再协调了基地试验室的紧急使用，再缜密地梳理了其他问题的可能。
现在是26号的凌晨1点，风云又在工作台上站了起来，应答机发射模块，连同备用模块，已经完成了无数次测试。
风云也无数次响应着他们的呼唤，超低温的“回答。"
振动的“回答。”
备机切换，“回答。”
于途拨了永远24小时开机的袁总指电话：“报告总指，风云故障已排除，各项指标测试正常，请求卫星复位，发射可以按计划进行。”
然后是给丁总的电话... 绕过长桌，于途把手按到在椅子上睡着了的胡所肩头：“胡所，恢复了，胡所立刻就醒了过来，来，各系统再测一遍，我看着。”
凌晨5点，于途再一次站到了和他的卫星平视的位置，几乎是不眨眼珠地盯着每一个步骤。
直到整流罩关闭，他扶住了栏杆，太阳从遥远的地平线跳出来了，光照在他脸上。
负12小时，燃料加注...负8小时，发射准备。
负1小时，发射准备。
1分钟准备。
火箭腾空而起，姿态…那么美丽。
11分钟后，风云正确入轨，大厅里没有往常的欢呼声，袁总指看向于途。
“总指，请求，继续监控3600秒，继续监控3600秒。”
袁总指和丁总交换了一下目光，那个座位上专注又平静的小伙子，让他们不约而同地想起14个小时以前，发射总指的会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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