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这日起,也不知是因为头发没烘干,“真真”和“爱爱”又被熏笼所伤。
还是真就心情影响了身体。
柴善嘉病了有三四日,脑袋发沉,咽痛、流涕、浑身酸。
烧倒是没烧,就是不舒服,不高兴,想拔刀,懒怠走动。
这期间,王玉珠来了一趟,凌霜来了一趟。而后,小蝴子领着个快跑得厥过去的干瘪青老头来了一趟。
老头是退休返聘太医,杏林世家传人。因着霍十二到南都,被从相州薅过来随队医疗,平素少出现于人前。
差不多就是老头在别院,十二在竹外疏花这样。
这次来柴府,说得十万火急,老头还以为昱王死外头了,吓得他背着个最大的药箱,能带的都带了。
而这药箱又是斜跨,于是,一路上哒哒哒的砸着臀。
就上下马车进内宅跑的这一路,跟被打了八百板子似的。结果,到了地方一看,一个流鼻涕、轻微伤风的小孩儿。
且病人根本没卧床,正盘腿坐在窗户边,吸溜着鼻涕,有滋有味的啃豆子呢。
老头当下气得脸发青。
屁股也青。
要不是小蝴子在旁虎视眈眈,他能当场把药箱摔了。
长这么大,没挨过这么结实的打!
受不了这委屈!!!
“……大夫,你看上去这么不乐意,是对医术失去了爱意,对吗?”
诊断完毕,趁着老头斟酌药方,柴善嘉没事找事,咯嘣一下咬碎了豌豆,道,“所以,爱是会消失的,对吗?”
老头斜眼瞥她一记,决议怒加三钱黄连!
……不对。
孩子风寒,不能嗑黄连。
那就龙胆草、苦杏仁?苦参也不行,还什么玩意儿苦来着?
笔尖悬停片刻,唰唰大笔一挥,又添一味。
柴善嘉虽不懂药理,但她敏锐啊,且她这会儿心理状态还有点问题!
“大夫,你刚是不是公报私仇了?”
她啪的一下从椅子上跳下来,人没事,豆子迸一地。
然后,冲着老头就过来了,不信邪的要去看药方,口中还嚷道:“我要是被你添的这两钱药材药死了,做鬼都不会放过你哦!”
“得了,谁好悬一口气没上来,千里迢迢专门跑来药死你啊?我认得你嘛我?”
“哼,不认得我你褶子里都坏水,你看看你,脸跟中毒似的,青黑青黑,还泛绿。我都瞧见你偷摸加药了,别是看我青春年少,嫉妒我年华正好吧?”
“老夫……从未见过如此聒噪讨嫌的孩童!”
“我也从未见过这么小心眼的绿老头!”
“说谁绿老头?哼!”
“哼!”
莫名其妙和大夫掐一架,感觉好多了。
这时,老头也没那么绿了。
他口气忽而缓和道:“我瞧你啊,这么点大的毛孩子,心思还挺多,都有点郁结了。
你看,偶感风寒,眼底还发赤,又寒又热的,仔细把人冲傻了,少想些有的没的吧。还有,也少吃一点炒货……”
柴善嘉听了这话,心下一动。
旋即道:“大夫,要是有人找你去治治不好的毛病,你怎么办?”
老头不知什么习惯,双手捏着药方,前后手动甩干,丝毫不肯假手于人。
闻言,他一脸不耐道:“治不好还叫我治?纯讹我啊?”
柴善嘉:“……”
要怎么表述诸如……想去做一件事,却有极大可能做不成呢?
“那,老夫告诉你一桩秘密吧。”
“嗯?”
“老夫无儿无女。”
“?”
“也就是说,讹我可以,但得掂量着,好赖就这一回。”
老头还挺得意。
柴善嘉都无语了。
意思无儿无女,大不了一起爆炸,讹不着老子是吧?
她忍了忍,再次试图说清楚问题:“不是,我的意思是,假使有一种治不好的病,你非得治,很想治,怎么办?”
“治不好还非得治一手,干什么?就追求一个手上多几条人命,纯攒数量?这么干煞气比较重?图驱邪?”
老头终于舍得放下他的药方,搓了搓手,一脸怀疑。
柴善嘉放弃了。
从未见过如此聊不下去的老头。
“倒是说呀,怎么说一半?”
柴善嘉张了张嘴,正要继续说——
“哎呀,才刚听门上说,长公主府的内官大人驾临寒舍。真是,怎么也不知会我们夫妻一声,好叫我们稍作预备,迎接一二呀!”
郭梅娘莫名其妙金光闪闪的出现在了柴善嘉屋前,调门起得天高,满脸堆着笑。
一踏进来,左右一环顾,见到药箱和方子。
她又紧接着道:“哟,竟是专请了太医来给小女瞧病的?这如何使得,她个七岁大的孩子,福微命贱的,如何当得起呀!
这天大的恩赏,她小孩子家得了是要折寿的!
元元,还不快将客人领到正院里去?怎好在自己院里接待贵客的?越发不懂事了!”
说着,她抢上前,竟是挡住柴善嘉,横插在她和老大夫还有小蝴子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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