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谦自然不会不知好歹。
见马蒙大张旗鼓地给他做这个脸面，他当然是回以尊重，亲自去了司法参军的公廨，顺便跟马蒙约定了一起去天宝楼吃饭。
临出门的时候马蒙状似不经意地问道：“胡川这人你认识吗？”
李谦知道马蒙从来不会无的放矢，他这人平时性子很冷，能被他主动问起来的估计都不是闲话两句那么简单。
李谦仔细思索了一会儿才想起这个人，谨慎道：“马参军说的是以前在刺史府理事的胡幕僚吗？”
马蒙点点头，意味深长道：“如今大事处理完了，才得以腾出手收拾这些喜欢背后作祟生事的家伙……”
李谦年岁比马蒙大得多，行事作风和能力虽然没他那么出挑，但也从不出错，心思很是缜密。
一听马蒙这话，他就反应过来，这位胡幕僚之前怕是在背后搞事了，现在马参军腾出手了，可不得跟他算账了？
李谦瞅瞅马蒙的脸色，忍不住在心里给胡川点蜡。
胡川也是个没脑子的，好端端地惹谁不好，为什么总有些小角色以为自己可以随便掺和上层官员之间的斗法？
押错宝不要紧，可是不该在背后落井下石，尤其是还被正主抓住……
李谦想起胡川之前给他和其他几位参军去了书信，想去他们主理的公廨任职。
那时候他还觉得奇怪，虽然廖刺史没了，可是刺史府还要留给下一任刺史呢，马蒙又不是个吹毛求疵的上级，刺史府其他人都没胡川这么着急，好像巴不得提前给自己找好去处一样，原来是得罪了马蒙。
再联想到一向谁都不放在眼里的马蒙居然主动提起这人，估计还不是小摩擦那么简单，他果断把这人从自己的幕僚名单中踢了出去。
“这位胡幕僚如今正在谋去处呢，不知马参军是否有合适的去处引荐一下？”
李谦听懂了马蒙的言外之意，知道他大概是要在上任刺史之前清算一下之前到处蹦跶的小虾米们，立刻给他递了个台阶。
聪明人之间打交道就是省心，马蒙笑了笑，慢条斯理道：“这位胡先生心大着呢，怕是看不上我给他找的去处……”
其实马蒙不在乎胡川落井下石的事情，不过是对他先前对清言不敬耿耿于怀罢了。
李谦会意，忙道：“那就怪不得马参军了，看来胡先生只好另谋高就了……”
马蒙只是给李谦交个底，反正胡川这种人想去哪儿他都有办法让他去不了，但是李谦这么说，说明胡川自己也知道之前把他得罪死了，这才急着给自己找后路。
“马参军你还不知道吧？胡先生向我们几位参军都自荐过……”
“哦，我确实不知道，真是璞玉哪里还需要这么费劲儿自荐？难道我们寒州的官员都是傻子？”
马蒙摇了摇头，不屑道：“胡先生本事不大，脾气倒是不小，连我夫人都没放在眼里……若是被我从刺史府清退，转头就能去你们的公廨，以后怕是连我都要被他召之即来、挥之即去了……”
李谦忍不住抹了一把冷汗，他猜到胡川作死，没想到他敢作这么大死，原来不是得罪了马蒙，而是得罪了马夫人。
众所周知，马蒙这人不记仇，有的时候犯到他个人手里，他心情好说不定还能放了你，不过要是得罪了他夫人，那还真是没人能救回来了。
马蒙原来是给他妻子出气来了……
李谦决定回去以后跟其他几个参军招呼一声，胡川还是哪儿凉快哪儿待着去吧。
这脑子、这眼力见儿，要是给他们当幕僚，还不把他们坑死？
同时他对于马蒙爱妻如命的属性有了更深层次的认知，马蒙两次主动找他，一次是为了定亲，一次是给他妻子出头……
谁不知道马蒙最不屑走后门，可是为了他夫人，这么刚硬的男子却愿意在职责范围之内小小地改变一些无伤大雅的原则。
李谦来找马蒙这一趟也算是不虚此行，不仅吃到了一嘴狗粮，还顺带给自己清了个潜在地雷，满意而归。
另一头的胡川发现自己突然被几个参军同时拒之门外，明明以前他还在刺史府的时候，这几个小参军还对他十分客气有礼，现在他不过是暂时落魄，就立刻体会到了人走茶凉的窘境。
不过他也无计可施，因为马蒙的刺史任命书已经快马加鞭送到了寒州。
当天不少人得到消息，都跑出去看热闹，看着京城来的宣旨太监在陆都督的陪同下亲自在城门口宣读了新天子的圣旨。
胡川来得晚，前面的没听到，刚好听见那太监尖着嗓子念道：“……遂破格提拔寒州原司法参军马蒙，任寒州新任刺史……”
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即使这阵子传的沸沸扬扬，可胡川始终觉得这个流言很离谱。
从七品参军到四品刺史，连升多少级他想都不敢想，怎么就他马蒙特殊？他以为自己是天选之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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