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晨,天没亮,张亮就轻手轻脚起床了。
张亮刚洗漱完毕,妻李淑萍也起来了,其实两口子一个晚上都没睡好。张亮带着一脸的倦态,快速收拾好需要带的东西,开着车径直赶往建县。
张亮从县城出发,在经过老家的途中,张实萧、张飘飘、张姝也搭车一同前往建县。
到了建县,他们这才知道母亲的遗体不在高速路指挥中心,而是被放在县医院的冷冻间。
经打听才知,冷冻间是一家私人承包的,与县医院没有关系,与交警更没有任何关系。
在离开交警办公室门口处,一名交警对张亮说:“你们去县医院找到冷冻间,那里有守护的一家老两口,这里由他们负责,你们协调后处理就行,别跟外人讲。”
张亮在交警那里办理了手续后,急着赶往县医院。
在心里,张亮清楚,要接回母亲,除了须经高速公路指挥中心交警同意外,主要还得与这家承包医院冷冻间的老板协商,否则无论如何接不回母亲。
张亮们带着肇事的那位外省年轻司机,来到了医院,在人员川流的大院里,好不容易找到了冷冻间,张嫂就在那里了。
张亮带着弟妹来到冷冻间的门前,只看见铁门紧闭,门前无人。张亮只好从窗户往里看,窗户被黑色的窗帘布严严实实地遮盖着,什么也看不见。
张飘飘带着大家从冷冻间旁边的一条小巷走过去,在里间的一栋低矮的小屋里,张亮看见一位老太太在那里做饭。
“大妈,向你打听下,这冷冻间的大门是谁看管着?人在吗?”张亮轻声问老太太。
“这里是我家老头子在管,他现在不在。”老太太看样子倒也和善,应该不难打交道。
“他去哪里了?”张亮接着问。
“你们有事吗?”老太太很有耐心地反问。
“我们是来带我母亲回去的,她遭遇了车祸。”张亮说着,眼眶又一次红了。
张亮向老太太说明来意后,老太太说话也倒很客气,告诉张亮冷冻间的钥匙被她老头拿着,老头感冒,正在打针。
“在哪个病房,我们去找他拿下钥匙?”张飘飘抢过话说。
“你们稍等一下,我去打个电话问问,打好了没有。”
老太一边与大家对话,一边走到一个僻静的角落,从兜里快速拿出手机,很熟练地给那老头通了电话。
远远地只看见老太边打着电话,边来回踱着寸步,并用手比划着,声音放得很低,听不清楚在说什么。
大约过了3、40分钟,老太关了手机,缓缓朝张亮他们走来。
“小兄弟们,刚才我跟老头子通了电话,他真的在打针,感冒严重。”老太说着,一反常态地眯着双眼斜视着张亮。
“那还有多长时间才能打完针水呢?”张飘飘有些不耐烦了。
“老头说,你母亲的遗体护理费,你们交给我一万八千块钱就可以了,他会派人送钥匙给我开门就是了。”
过了大半天,老太太不慌不忙地补充道。
张飘飘一听,顿时不悦,随即怒斥了老太,张亮赶忙制止了张飘飘。张姝和张实萧还想接着说点什么,也被张亮止住了。
张亮把肇事司机叫到一旁,与之协商刚才老太提到的费用问题,希望听取他对此的态度。
不想,肇事司机面有难色,结结巴巴地对在场的所有人交了他的底。
现在他身上仅带两千元钱,家在江西农村,父母年老多病,家境贫寒,也拿不出更多的钱了。
“各位大哥、大姐,我实在无能为力了,有关的丧葬费,只能等交警最终以责任大小依法判定后,交由保险公司处理了。”那肇事司机带着哭腔说。
“那你还能做什么?你夺走了一条人命,难道就这样了吗?”张飘飘早就忍无可忍了,一字一句地责问那肇事的年轻司机。
张飘飘素来脾气暴躁,要不是之前已被张亮暗中制止了多次,凭他的暴脾气,早就对肇事的司机动手了。
这个年轻人的情况,之前,交警已与张亮交过底的,在张亮心里早有准备。今天的情况,主要也是看看肇事者的一个态度,母亲走了,无论如何也难掩张亮心里的伤痛啊!
听了肇事者的一席话后,张亮开始在心里嘀咕,一万八千元?肇事司机已经是靠不住了。不交钱,老板又不来见面,村子里讲老风俗,母亲必须在中午12点钟前无论如何得回到家。
为了不破风俗,张亮只好再次找到老太,向她说明难处,恳求能否通融一下,少交一点钱。
老太倒也不难说话,态度和蔼地表示,她倒也很能理解大家的难处,会尽量跟老头子再协商,如可能的话,帮张亮减少一些费用。
老太的一番话,意思是张亮的丧母之痛,她能感同身受。
“兄弟啊,我也是做母亲的,我从心里能理解你们,我再跟老头子说说看,尽量让你们少交点钱吧。”
说罢,老太又到刚才的地方,给那老头再次通了电话。张亮他们只得在一旁,强忍着内心的伤痛,等待着那老头的开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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