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热闹的长街因为下雨，变得空无一人，此时的雨雾下却有一人抱着一个撑伞的女子行走着。
烟雨蒙蒙的天地间，仿佛只剩下这两人一般，明明是那么美的雨中漫步，却莫名的透着哀伤。
在走过一座石桥时，小六突然轻声问怀里的人。
“你……有什么心愿吗？”
原本都要就此睡去的丫头，因为他这句话突然清醒过来。
“心愿吗？”丫头抬头越过他精致的下颚看向头顶的油纸伞，雨水打在伞面上发出破碎的滴答声，然后顺着伞骨滑落在地，再一次破碎……最后汇聚在一起。
流向低洼，流向水渠，流向不知名的远方。
“小时候以前总想快点长大，可以帮爹爹卖面，后来长大了，却想着能嫁个好人家，最后真的嫁了个好人家，只可惜自己却是福薄的。”丫头缓缓的说着话，仿佛是对自己人生的总结。
人都喜欢粉饰太平，将一些不好的掩埋起来，当作没有发生过，然而掩埋起来的部分，总会有人或着别的存在知道真相究竟如何。
雨声中响起小六沙哑的声音，不急不缓，没有波澜，只是不偏不倚的诉说一件不为人知的事。
“你本是巫族出身，要养你族圣物自是需要不少金银，你爹假死用计将你卖出，那卖你的钱后来也贴给了你补身子，后来你爹被同为巫族的族人杀了，你恨他们，引了二月红帮你报仇。”
“小六爷……”丫头的声音颤抖着，不知是想要阻止他继续说下去，还是不想他知道自己身后藏起来的事。
她低下头不敢看说话的人，怕看到他眼中自己最不堪的样子，又不想闭上眼睛，怕看不到他，眼泪从眼眶滑落，流得满脸都是，她却哭不出一丝声响。
即使丫头不想听，小六还是不急不缓的继续说道。
“可是，当二月红中毒的时候，你又后悔了，一命抵一命你救了他，又不甘心死后无人供奉，所以才会骗二月红娶你，往后能受红家香火。”
“取出命种你不一定会死，只要有神药好好养着，但那时你不知道神药的存在，还是孤注一掷选择救人。所以我也选择救你。”说到这里小六停下脚步低头看了她一眼，见她不敢看自己依旧笑了笑安慰她。
“别怕”
说完这句他才接着往前走，一边继续之前的话题。
“然而神药有了，你却中了毒，这是……所有人都没想到的事。”
小六爷平静的说着所有的前因后果，抱着人的手始终没有松懈一分，尽管怀里的丫头已经因为惊恐而浑身颤抖。
小六见她抖得太厉害，于是轻声安慰道，
“你不用害怕，你应该听说过吧，人死后阎王那里有一本生死簿，能看清一个人的生前往事，有功就赏，有罪就罚。”
丫头深吸一口气苦笑道，“小六爷，为……为什么？”然而话到嘴边她却不敢问出来了。
只敢在心里偷偷的问他，为什么你都知道了，还会理我，我这样的人你不是应该厌弃吗？
小六默了一会儿，就在丫头以为他不会再回答时，只听他轻轻的说道。
“你以后会知道的。”
“你还有什么心愿吗？”小六再一次问丫头的心愿。
“我……我想吃一碗面。”丫头抬头仔细看着他完美无缺的脸，她想如果这个世间有神明，那应该就是小六爷这样的吧！
她不问小六爷为什么会知道那些不算光彩的事，在她心里仿佛小六爷本就是无所不能的存在，只要他想这个世间应该没有什么能瞒过他的事情。
“好”
小六的应答声，跟着雨水掉落的声音一起落进丫头的耳中。
………………
红府
一个伙计穿过雨帘急冲冲的跑进议事大厅。
“二爷，有消息了。”
“快说，找到人了吗？”张启山猛的站起来焦急的问来传信的伙计。
“没，没……”那伙计被吓了一跳，摇着脑袋半天只吐出了一个没字。
二月红上前拉了一把失去理智的张启山，“你不要怕，照实说话。”
那伙计后退一步定了定神接着说，“回二爷，有消息说有一男子带着一生病的女子在离红府五里外的一家面馆去吃面，应该是小六爷和夫人。”
“那面馆叫什么名字，我去看看。”张启山松了一口气，找到人就好。
然而伙计艰难的吞咽了一下口水顶着压力接着说传回来的消息。
“那……那家人是新到长沙不久的人户，不认识小六爷，又见夫人……夫人一副快断气的模样不敢接待，就……就将两人……”
二月红脸色一变厉声呵斥，“吞吞吐吐的作甚，你快说啊！”
他旁边静静站着的张启山的脸色已经漆黑一片，眼底的暗芒仿佛席卷而来的狂风暴雨，黑压压的一片，只需要一个点就能爆发出来。
伙计被吓得扑通一下就跪倒在地，视死如归的喊出这最后的话，“那店老板就将小六爷和夫人赶了出去……如今不知去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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