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窖口那儿，先是探出一只手，扒着边儿，接着，一个灰头土脸的脑袋晃晃悠悠地冒了出来。
“咳……咳咳……”
是易中海。
他头发乱糟糟的，像刚被鸡叨过，衬衫扣子崩开了两颗，领子也歪到了一边，脸上又是汗又是土，那叫一个狼狈。
他一出来，先是眯着眼适应了一下外面的光亮，随即看清了院子里黑压压的人群，腿肚子都软了。
“老……老易？”
一大妈哆哆嗦嗦地喊了一声，身子晃了晃，险些没站稳，手下意识地捂住了胸口，脸色比刚才还白，嘴唇都发青了。
完了，完了，这下全完了！
刘海中眼睛“噌”地就亮了，像饿狼见了肉，腰杆都挺直了不少。
他往前凑了凑，声音里带着压抑不住的兴奋。
“哟，一大爷，您这是……”
这话一出，人群里有人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但很快又憋了回去，只是那一张张憋笑的脸，比直接笑出来还让人难堪。
易中海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嘴唇哆嗦着，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淮茹！秦淮茹你个小娼妇！你给我滚出来！”
贾张氏尖叫一声，像头发了疯的母狮子，也不等人反应，直接就往地窖口扑。
“哎！哎！贾张氏您慢点！”
旁边有人想拦，压根拦不住。
贾张氏三两下就蹿到了地窖口，探头往里一看，借着手电光，瞧见秦淮茹缩在角落里，哭得梨花带雨。
“好你个不要脸的狐狸精！我打死你！”
贾张氏一边骂，一边就想往下跳，被旁边几个手快地拉住了胳膊。
“拉我干什么！放开我！我要撕了她！”
“贾张氏，有话好好说，别动手，别动手啊！”
“淮茹，你……你还不快上来！”
刘海中清了清嗓子，对着地窖里喊。
秦淮茹这才抽抽噎噎地，被人半扶半拉地拽了上来。
她头发散乱，衣服也皱巴巴的，脸上挂着泪痕，眼睛红肿得像桃子，一上来就低着头，不敢看任何人。
“呸！”
一个年轻媳妇儿往地上啐了一口，
“真是没脸没皮！”
“就是，亏我们以前还觉得她可怜，真是瞎了眼！”
“大半夜的，孤男寡女，躲地窖里……啧啧啧……”
议论声，指点声，像无数根针扎在秦淮茹身上。
她抖得更厉害了，恨不得地上真能裂个缝。
刘海中咳嗽两声，摆出一副官架子。
“易中海同志，秦淮茹同志，这大半夜的，你们二位在这地窖里……是做什么呢？”
他特意加重了“做什么呢”几个字。
易中海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吐出，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
“我……我是看贾家困难，秦淮茹说地窖里存的白菜……有点烂了，让我帮着看看，顺便……顺便接济一下她们家。”
这话说出来，他自己都觉得脸皮发烫。
“哦？接济？”
刘海中挑了挑眉，拖长了调子，
“这接济人，需要跑到地窖里，还把门从里面……嗯？”
他没把话说完，但意思不言而喻。
“哄——”
人群里爆发出一阵哄笑。
“一大爷，您这接济方式可真够特别的！”
“是啊，我们怎么就没想到呢？”
易中海的脸彻底成了猪肝色。
“秦淮茹！你个丧门星！你个挨千刀的！我们老贾家怎么就娶了你这么个玩意儿！”
贾张氏挣脱了旁边人的拉扯，指着秦淮茹的鼻子破口大骂，
“你对得起死去的东旭吗？啊？你还有没有良心！”
秦淮茹被骂得抬不起头，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往下掉，嘴里呜呜咽咽的，也听不清在说什么，看那样子，倒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哭！哭什么哭！你还有脸哭！”
贾张氏骂完了秦淮茹，又猛地转向易中海，
“还有你！易中海！你个老不正经的！一把年纪了，还干这种龌龊事！你对得起你徒弟吗？你对得起院里这些相信你的街坊邻居吗？”
说着，贾张氏就扑了上去，对着易中海又抓又挠。
“哎哟！”
易中海躲闪不及，脸上被抓出几道血痕。
“贾张氏！贾张氏！有话好好说！”
“别打了！别打了！”
院子里乱成一锅粥。
刘海中见状，立刻上前一步，大声道。
“大家静一静！静一静！易中海，你看看你干的好事！你还配当这个一大爷吗？啊？院里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二大爷说得对！这种人不配当一大爷！”
“就是！败坏门风！”
人群里立刻有人附和。
就在这时，一个苍老的声音响了起来。
“吵吵什么！大半夜的，都不睡觉了？”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聋老太太拄着拐棍，慢慢悠悠地走了过来。
“老太太，您怎么出来了？”
聋老太太走到易中海身边，看了看他狼狈的样子，又看了看哭哭啼啼的秦淮茹，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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