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能看见，那口铜钟之下，黎歌用双手，用肩背死死顶着，钟在他的身躯上磨破了皮肉，磨出了鲜血。
全世界都知道黎歌的战斗意志，他已经习惯了苦痛，人们也习惯了他浴血而归的模样。
但真的当全人类都只能寄希望于他。
当他独自血洒天穹，孤立无援的那一刻，世界依旧动容
“就让他这么一个人顶在上面吗？我们这帮老头子是不是有点不讲义气了？”
“可那个声音，直接炸裂了一个天问强者。”
“应该是某种上下级关系之间的直接命令，可以让这个天问强者发动自毁程序。”
“你确定？”
“否则他为什么不直接摧毁黎歌？”
“现在呢？高等文明直接下场了，连黎歌都顶不住。”
“江万里不是给出答案了吗？”
“你也去？”
“反正打输了，大家一起变成铜钟里的白骨；但现在要是不上，打赢了，也要被人戳脊梁骨。”
“去了，就回不来了。”
“那又怎么样？”
“全世界死了四十多亿人了，也不差我这一个了！”
“麻的，反正也没地方可去，上了，跟他干！”
那群圣者，追随着夜无归猎猎作响的战旗，冲向那个不可能战胜的敌人。
他们在距离铜钟还有上百公里的距离时，就开始挥洒出那些让他们名震全球的天行神衍。
然后，人们眼睁睁地看着那些被奉若神迹的天行神衍，在无形的震荡中溃散。
只有长河的“六丁炼神焰”可以冲破震荡触碰到铜钟，在铜钟表面燃起一座城市般大小的熊熊烈火。
但，这对一座星球大小的皇朝丧钟只是杯水车薪，那熊熊火光让圣者们看起来像是飞蛾扑火那样徒劳的赴死。
但，总得做点什么吧？
“别特么上来了！”黎歌扛着铜钟，向下发出怒吼。
绝死的冲锋固然英勇，但对黎歌来说却无比残酷，丧钟湮灭文明的共振震不散他的身体，但足以拆碎天问以下所有生灵。
他们的冲击，只能让黎歌眼睁睁地看着并肩作战的师友先死在自己面前。
“黎歌，你听我说。”夜无归用战旗勉强开辟一条声音的通道，让他的声音暂时穿破共振到达他的面前。
这个镇守大夏几十年的中年人盯着黎歌的方向，语气决然：“你是混乱阵营，无论杀死人类还是孽族，获得的能量积累很高。”
江万里的声音也随之传来：“附近所有人类圣者都在这里了，就算你是天问，至少也可以拿到几个生物等级的奖励。”
“你们特么的，这是人能想出来的主意吗？！”黎歌破口大骂。
“但这是保全人类的方法。”江万里一声断喝打断黎歌的抵抗。
他们两位的意思很明显，就是告诉黎歌——所有圣者都在这里，一个禁咒砸死所有人类圣者，把自己从天问一级继续抬升上去，试试看能不能顶住这来自神隐法器与星辰的伟力。
与其死在丧钟之下，不如用自己的命，让黎歌试一试！
“呵。”宇宙尽头传来冰冷的笑声，“比一般的文明有趣些。”
帝君似乎能跨过几个光年，隔着丧钟看见这世上的每一个人，听见每一个人的声音。
他看见了那些圣者的选择，对他来说，只是让这个随意抹杀的末世剧情，多了那么一丝丝涟漪。
“翻不起更大浪花了，就这样吧。”他摇头，彻底转过身不再看地球的结局。
“是不是有些不太公平啊？”忽然，一个清冷的声音从七个光年之外的地球响起。
那清冷的声音有些温婉，藏着些细若游丝的愠怒。
帝君的身体仿佛一滞，然后猛地转身看向地球。
因为这个声音，不是他从地球上听到的，而是从大地之上席卷七个光年的距离，冲到问神学院的穹顶之上，钻进他的耳膜。
他低头，看见烽火连天的地球之上，被一股莫名的水汽层层遮挡。
琼天鼓的光芒穿透整个宇宙，洒在水汽之上居然也被折射出去。
那个声音的主人没有现身，只是言语越来越冰冷。
“君境天神，以琼天鼓开路，融神隐意志，驱神隐法器，欺负一个孩子……”
“呵……谁家没有两把这种级别的摆件呢？”
当那些语言在帝君的耳边掠过，地球上的水汽渐渐消散。
帝君陡然心惊。
他看见，皇朝丧钟，停了。
那被诸天星辰推动的皇朝丧钟，被大地上的什么东西，顶住了。
是一棵树。
一棵从地心升起，直达宇宙的参天巨木！
他的根系，从地球的每一个岩缝中钻出，然后，在八千米的高空拧成与地球一般粗壮的树干，硬生生顶住了皇朝丧钟。
丧钟瞬间发起法则攻伐，震荡所有空间，想要将巨木与空间一同抹除。
但，巨木纹丝不动，就这么伫立在人间之上！
“建木？！”当巨木的枝丫帮助黎歌顶住皇朝丧钟，黎歌才有空凝视这熟悉的树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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