圆满乡的心底之甜
“旋律号”漂浮在圆满乡上空时,卡尔总觉得这地方透着股说不出的别扭。下方的村庄青瓦白墙,田地里的庄稼长得齐整,家家户户的院墙上都爬满了盛开的牵牛花,看着样样都好——可街上的人脸上却少见笑容,连孩子们追逐打闹时,笑声都带着股转瞬即逝的空落。
“这乡名倒是实诚,”卡尔举着琉璃万花筒,筒内映出的画面像幅精致却没灵气的画:妇人挎着满篮的蔬果从集市回来,眉头却皱着;老汉坐在挂满玉米的屋檐下抽旱烟,眼神飘向远处,像在盼着啥;连趴在门口的狗,都懒得摇尾巴,只是有气无力地耷拉着耳朵。“就像有人把日子过成了满分答卷,却忘了为啥要答题。”
艾莉丝调试着星尘琴,琴弦发出平稳却寡淡的调子,像杯温吞的白开水,没滋没味:“你听这声音,不吵不闹,却也没啥起伏。就像首练熟了的曲子,每个音符都对,可就是没感情,听着让人心里空落落的。”
林风嚼着从和谐域带的谷粉蒸的馒头,麦香很足,却总觉得少了点啥。他掏出块从永续洲带的腌菜,就着馒头吃,才咂摸出点滋味:“前几站的人,要么是缺这少那,要么是心有隔阂;这乡的人,啥都不缺,却像丢了魂的稻草人——日子过得顺顺当当,偏就找不着甜。”
飞船降落在乡中心的“丰饶广场”,广场上立着座“富足碑”,上面刻着“仓廪实,衣食足”,碑前的喷泉水清见底,映着蓝天白云,却照不出人的笑脸。乡长是个微胖的中年男人,穿着体面的绸缎衫,手里把玩着串油光锃亮的珠子,说起话来四平八稳:“各位贵客远道而来,我们圆满乡别的没有,粮食、布匹、钱财,样样不缺。就是……唉,总觉得日子缺点啥,乡亲们脸上的笑,不如以前多了。”
旁边卖糖画的老汉插了句嘴:“可不是嘛!以前穷的时候,过年能吃上块糖,能乐好几天;现在天天有糖吃,倒觉得不甜了。”他手里的糖勺在石板上游走,画出只活灵活现的兔子,却没孩子围过来,只有个穿得干干净净的小姑娘,站在远处看着,眼神里没多少渴望。
广场上的人渐渐多了,七嘴八舌地说开了。“我家新盖了瓦房,比以前的土坯房暖和,可夜里总睡不着,想念以前一家人挤在土炕上的热乎劲。”“我儿子在城里当了大官,每月给我寄好多钱,可一年到头见不着面,不如以前他陪我下地种庄稼踏实。”“我家的果园收成一年比一年好,可摘果子时,再也没见过邻里来帮忙的热闹,就我跟老婆子两个人,摘得再多也没劲。”
卡尔突然想起和谐域的篝火——岩族、汐族、稷族、木族围坐在一起,分食着各自的食物,笑声比烤肉的香气还浓。他走到卖糖画的老汉身边,指着远处的小姑娘:“大爷,您把那只糖兔子送给她试试?”
老汉愣了愣,把糖兔子递过去。小姑娘怯生生地接过来,舔了一口,眼睛突然亮了,抬头对老汉说了声“谢谢爷爷”,声音脆生生的。老汉愣在原地,半晌才咧开嘴笑:“嘿,这丫头的谢谢,比卖十只糖兔子还甜!”
艾莉丝坐在丰饶广场的石凳上,拨动了星尘琴。一段轻快又温暖的旋律淌出来,像小时候妈妈哼的歌谣,像冬夜里灶膛里的火苗,像雨天里共撑一把伞的依偎。琴声飘过广场,落在每个人心上,有人下意识地跟着打拍子,有人眼里泛起了泪光。
“你们听,”她轻声说,“这曲子里没有华丽的调子,只有些平常的小日子——分一块糖的甜,挤一张炕的暖,搭把手的热乎。圆满不是啥都有,是有个人能跟你分着甜,共着暖,日子才有滋味。”
林风走到“富足碑”前,用结晶利刃在“仓廪实,衣食足”下面刻了行小字:“有人共,心乃安”。他指着广场角落的石磨:“以前在互助镇,张婶和年轻人一起磨面,面磨得细,话聊得暖,磨出来的面都带着笑味。现在你们啥都不缺,缺的就是这‘一起’的滋味。”
卖糖画的老汉突然吆喝起来:“免费送糖画喽!孩子们来领,得跟爷爷说句心里话!”一下子围过来一群孩子,七嘴八舌地说着“我娘做的饺子最好吃”“我爹教我爬树可厉害”,老汉笑得皱纹都挤在了一起,手里的糖勺舞得更欢了。
那个盖了新瓦房的妇人,拉着邻居的手说:“明儿你来我家睡新炕呗,我给你焐被窝,就像以前挤土炕那样。”邻居笑着捶了她一下:“你那新棉花被,可得给我盖最厚的!”
寄钱回家的老汉,掏出手机给儿子打电话:“别寄钱了,下月回来陪我种点菜,你小时候最爱吃的那种黄瓜,我留着地呢。”电话那头传来儿子的声音:“爸,我请了假,这就回去!”
卡尔举着琉璃万花筒,看着筒内的景象——孩子们举着糖画追跑,笑声像撒了把糖;妇人拉着邻居的手往家走,嘴里说着家长里短;老汉挂了电话,对着“富足碑”笑,眼角的皱纹里盛着光。万花筒里的画面终于活了过来,每个角落都透着股让人心里发暖的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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