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入内,便见一个两鬓斑白的黑脸汉子正身着盔甲坐于高位。
唐刃面色如常,拱手行了一礼方开口:“将军。”
“唐将军,请坐。”
高巡面容看着冷硬,往那一坐,周身气势吓人,可他开口,却是十分温和。
唐刃在他左手边坐下,这才问道:“不知将军换属下前来是为了何事?”
“老夫听闻,今日你将家眷带入营中,此事可否属实?”
高巡语气温和,如同是在询问一件无关紧要之事。
他这人是极其看得开的,当初二皇子与太子争斗之时,无论他们怎样拉拢朝臣,有一处禁地也是绝不敢碰的。
那便是他这里,一来,自古以来,城卫军皆是掌控在皇帝手中,若是动了这处,便是触及了皇帝底线。
二来则是他这人十分古板,只一心效忠于皇帝,那两人也知拉拢不了他。
无论日后他们是谁登基为帝,他这个中立派也只会效忠于当了皇帝的那人。
只是他是如此来做的,皇帝未必会如此想,也未必会信他,想要换了他,安排上自己的人,也是在情理之中。
因此他心中早便有猜测,也早有预料,倒是对唐刃起不来敌意了。
因为他知道,即便不是唐刃,他日皇帝也势必会派个李刃张刃来,架空他不过是迟早的事。
至少皇帝愿意给他个体面,让他到了年龄可以告老还乡。
面对高巡的询问,唐刃当下便点头:“是,陛下曾允我可带夫郎。”
话从他口中说出,是真是假,这人除非冲到皇帝面前去问。
可他既然敢说这话,自然不会是假,高巡当下便信了,他笑道:“既如此,老夫便不多问。”
他这话一落音,便听唐刃道:“今日除了我家夫郎,还有一位大夫,乃是我家夫郎恩师,听闻将军您旧伤未愈,便私下做主,将人带来,想着为将军您瞧瞧看。”
他说这话之时仍旧是面无表情,让人看不出喜怒来。
可这话听在高巡耳中,属实是惊讶,他诧异的看向唐刃,他从未想过,这人看着一副不近人情之色,竟会是这般细心肠。
他有旧伤之事,除了身边几个亲信,其他人并不知晓。
而唐刃会知道,他并不惊讶,先前唐刃来寻他之时,恰逢他旧伤发作,当时唐刃并没有过问,他也未曾放在心上。
没想到,那一次这人却记在心里,如此一想,高巡心中倒是有些宽慰。
当下便诚心笑道:“倒是难为你用心了,老夫这旧伤多年,确实是吃尽了苦头。”
他膝下无子女,唐刃这人看着又年纪轻轻的,此刻在他眼中,倒是如同小辈。
唐刃听后,仍旧是神色如常,语气却柔和了起来:“是我夫郎心细,我同他提及,他便请来了恩师。”
说到这,他难得在外人面前露出笑来,嘴角挂着一抹柔和,轻声道:“我夫郎同样医术精湛,可他如今身子不便,我舍不得劳烦于他,莫师父乃是天医门,门主之徒,由他为您看诊,即便是不能痊愈,也是要比之如今更好的。”
两人同朝为官,从前虽然未有交集,可也是常见面,唐刃这人有多么冷僻,朝中自然是无人不知。
如今这还是高巡第一次听他如此温和的语气,虽然从面上看不出来什么,可听着这话,他竟听出一丝柔情来。
他心中暗道传言果然不虚,面上却是笑道:“如此便有劳尊师费心了。”
闻言,唐刃当下起身,淡声开口:“那如此说好,属下这便去请人过来。”
“好,你且去。”
高巡自然是巴不得他赶快将人带过来,他那旧疾就连宫里的御医都看过了,可也只能治标不治本。
他早就不抱什么希望了,可今日听唐刃提起这人是天医门门主之徒,他当下便心动了。
世人皆知天医门门主苏淮崖乃是可活死人肉白骨的神医,可又有几人当真能请到呢?至少他就没有这个本事。
这门主之徒,想来医术也是要高于宫里的御医,他这旧疾,许是有望治好的。
高巡心中是如何想,唐刃自是不知晓,他很快便从这处离去。
见他那么快就出来,一直守在外面的那人立刻走了进去,见了高巡便问道:“大哥,那小子这么快就走了?”
高巡看了他一眼,一脸正色开口:“力言,你没事不要总想着寻人家的茬,日后总归要在人家手底下做事的。”
朱力言一听脸色顿时便变了,他脸上写满了不悦,直言道:“我看那小子就是个绣花枕头,日后兄弟们若是跟着他,可有的苦了!”
高巡看了他一眼,却也不多说什么。
他手底下这几个人属朱力言年岁最小,也是最不经事的,做事极易冲动,他日后总归要走的,没有他护着,这小子指不定还要闯出什么祸来呢,倒不如趁此机会,挫其锐气,磨磨他的性子。
朱力言见他不开口,只当他也赞同自己所言,当下更是愤愤不平,他自顾自的说着话,好一会儿后才反应过来高巡始终未开口,最后也只得悻悻闭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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