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玄洲一月,端婪总算见识到了刘暮舟的没谱儿。
谁能想得到,他前脚看人斗蛐蛐,后脚就跑去捉,结果捉来的他都瞧不上,最后竟然用一枚延寿丹换了一只!
九品延寿丹啊!随随便便一个坊市之中卖了,能买来一马车蛐蛐儿!
最气人的是,斗了几天后,临走前他还将蛐蛐儿送给了个小孩儿。
今日要离开这座城池了,刘暮舟心情大好,但端婪十分郁闷。于是忍不住问道:“你图什么?”
哪成想刘暮舟只笑盈盈一句:“玩儿呀,这么明显都看不出来?”
端婪心疼道:“你这是要做败家子儿!截天教钱再多也禁不住你这么嚯嚯!”
刘暮舟却道:“我从未拿过钱谷一文钱公款,这都是我作为教主的俸禄。”
倒不是不想拿,毕竟渡龙山是自个儿早年间攒钱借钱一点点支棱起来的,现如今就算分红,也该刘暮舟拿不少的。
只不过,花不完呀!
就算刘暮舟再败家,钱谷一年的进账,他得几十年才能花完。
端婪皱着眉头,沉声道:“可是你没告诉那人丹药是干什么用的,万一他没当回事,丢了,岂不是暴殄天物?”
刘暮舟闻言,笑道:“那就是个人运道了,功德自会积攒气运,气运足够,那谁都抢不走他的东西。”
端婪无话可说,只能在后方跟着。
关键是这人也不走大路,出城就往林子里钻,一钻又是好几日。
直到一天下大雨,山路太过湿滑,刘暮舟才算停下步子,准备在个山崖下方歇一歇。
捡柴、生火,这种事刘暮舟从不亲自动手。端婪又被封了修为,只能徒步徒手去捡柴。只在大雨之中一刻,回来时端婪浑身已经湿透了。
换成寻常女子,早就委屈得掉眼泪了,而对于端婪,她只觉得无聊。
与北上时在船上给他端酒、洗脚,一个道理,端婪知道他想磨砺自己的心性。可是,这种磨砺法子,端婪不觉得有用。
于是在生火后,端婪坐在火堆边烘烤衣裳,同时言道:“前辈若是想借这种事来磨炼我的心性,其实大可不必。”
刘暮舟借着篝火点着旱烟,又望向端婪,神色古怪。
“你有点儿想多了,我没想着磨炼你的心性。”
端婪闻言,皱眉道:“那你封我修为,让我干这些苦活儿累活儿作甚?大教主喜欢看人吃苦?”
刘暮舟摆手道:“没那么复杂,只是让你学着做人而已,莫要想得太复杂。”
端婪皱眉道:“可我已经跟人没区别了,我哪里不像人?还要怎么学做人?”
刘暮舟深吸一口气,轻声言道:“看着像不是真的像。那你说说,这些日子让你做的事情,以前你做过吗?”
端婪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当然没有,化形之时我就不需要生火,也不需要进食了更不需要靠着双腿去赶路了!”
刘暮舟笑道:“这不就是了,你还没学会走,先飞了,这就是问题所在。”
端婪深吸一口气,沉声道:“可是这与修行无关啊!我背你封印修为无法修行,过不了多久,隹风他们就会追上甚至超过我。你要真这样带着我走个十年八年的,我真会赶不上别人的!”
刘暮舟淡然道:“你见我我炼气修行啊?”
端婪皱着脸:“谁能跟你比啊?五十岁不到,登楼修士,十一境之下无敌了都!”
那眼神里明明就是在说,你是个牲口,谁能跟你比?
话说完,可刘暮舟只哦了一声。
端婪就看着刘暮舟站起身,也不答复,而是翻手取出一柄巴掌大小的飞剑,也不用剑气,就生用剑往石壁上刻字。
可是在看见第一个时,端婪一下子就愣住了。
因为她在字迹之中感觉到了一种磅礴剑意,是纯粹的剑意,没有任何区分的剑意。它不是混沌剑意,也不是桃花剑意,更不是什么雷霆、火焰,就是十分单纯的,剑意。
这一刻,端婪心中对于剑意的世界,在逐渐坍塌。
她在楚生点化之后开始学剑,主修金之气,悟出剑意之事,自然也是金。这些年她在入世城南见了无数剑修,简直是千奇百怪,只有想不到,没有看不到的。
可是今日,刘暮舟却露了一手纯粹剑意。
也就是说,当初跟四位妖帝交手,刘暮舟根本没有用出全力!
很快,一首炼气士都知道的词被刻在石壁之上。
刘暮舟转身时,端婪已经不自觉地陷入其中,是被剑意所吸引的。
刘暮舟也没打扰她,一边抽着烟,一边伸手烤火。
足足过去半个时辰,端婪这才回过神来。
此时刘暮舟淡然开口:“你觉得纯粹是吧?但对很多即将登顶的剑客来说,我这剑意驳杂且混乱,像是大乱炖。”
端婪深吸了一口气,摇头道:“不明白。”
刘暮舟沉默了片刻,摩挲着胡茬儿呢喃:“怎么说呢……这么说吧,世上本没有你,你娘生了你,然后你开始长大、变老,最后你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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