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那柳荞忍不住呢喃一句:“这……人族城池若都是这样,哪里还会有我们妖族容身之处?”
此时刘暮舟站了起来,灌下一口酒后,淡然道:“为何要分得这么清楚?妖族化了人形,要是学着做人,与人有何不同?人族可以娶妖族,妖族娶人族,几代下去,谁是谁还怎么分?”
顿了顿,刘暮舟又道:“妖修毕竟不是妖兽,我虽不认同踏入仙途就要斩断红尘的这种说法,但事实就是,人类成了炼气士,与妖族有了人形是一个道理,都算是成精了。你们是妖精,我们是人精,某种意义上来说,已经不算人了。牛大胆,你去与给凡人耕地的老牛说,要强你牛族,反抗人族,你试试有用不?你的豪言壮语,抵不过牧牛人一把嫩草的。”
牛大胆闻言,一时语塞,根本不知如何答复。
刘暮舟又望向隹风,后者无奈揉着眉心:“按你这说法儿,我那马族同胞,也不见得愿意放下一把青草而跟我反抗人族的。”
糜咪更是嘀咕:“少看我,我是猫!本来就是家养的。我……我主人喜欢我,每餐都有小鱼干儿跟肉吃的。可是……后来主人娶媳妇儿了,那恶毒女人嫌弃我掉毛,不让我跟主人睡就算了,还老是把我关在屋子外面。后来更过分,她趁着我主人不在家,将我送人了。我在新家里不吃不喝,后来妖族大军把那家人吃了,我稀里糊涂的就被妖帝带走了。”
端婪深吸了一口气,沉声道:“你这是偷换概念。”
刘暮舟闻言,走到前方,点起了旱烟。
“树木是长在土里的,可想要长大,也需要日光。想要长得好呢,就得有肥料。人养的还能浇粪,自然生长的树木,肥料是腐烂的草、树叶子。我觉得天下生灵可以分成两种,一种是野蛮生长的,或者说是未开蒙的,我们将这个开蒙设为踏上修行之路。若以此为前提,蛇偷鸟蛋牛吃草,马喜奔鹰善翔,这是天性。有时候,吃肉的也会吃同类的。山兽们也会挑舒服的地方为洞穴住处,牛马能吃嫩草就不会吃干草。而凡人也是会恶的,没得吃时,为填饱肚子树根也吃。日子好了,也会像山兽一样,挑好的吃、挑好的穿。虽然这其中人族是占据优势的,但这是自然演化的结局。”
端婪转过头,问道:“那开蒙后呢?”
刘暮舟闻言一笑,继续言道:“人族也好妖族也罢,一旦修行,等于一场切割,因为不用吃饭也能活,等于我们脱离了最基本的束缚,我更愿意对这些开蒙之后的生灵,只分个善恶,不分种族。人族行恶事杀了不该死的妖族要偿命,反观妖族,亦如此。故而我要立规矩,从我观天院没有族类门户之见就看得出。甚至于如今的天下第一人,我家大护法青瑶,她就不是人族。”
顿了顿,刘暮舟继续言道:“个人见解,但我觉得还是有几分道理的。也不是要用个什么说法儿把你们拉扯到我的阵营,真不需要,那会儿你们所见的高斩,也不过三十岁出头儿,已经三道归元气,堪比元婴修士了。”
端婪深吸了一口气,再次仰头望向刘暮舟,这次声音和善了不少。
“你……到底想说什么?”
刘暮舟转过身,一边走一边言道:“我?我只是想说,天下很大,大到足够我们所有人安居乐业而不拥挤。我们该保护这天下,而不是你杀我几人,我夺你几城,自个儿把自个儿困在一个个囚笼之中。”
出一囚笼,又入一囚笼。这些囚笼从不是他人所布设,皆是自囚。
望着刘暮舟往厨房去的背影,端婪忍不住问了句:“这便是你想要的吗?所谓的……天下大同?”
刘暮舟声音带着笑意:“我希望这天下无论族类,皆少有所养老有所依,我希望天下侠客的剑都锈死在剑鞘之中,我希望拳头大的人是在天塌时顶天立地,而不是放着好好的路不走去踩蚂蚁窝,还美其名曰走得快了总会踩死几只蝼蚁。他娘的!又不是瞎子,看着点儿不行吗?”
说罢,人已经钻进了厨房。
七位妖族天骄愣在原地,一个个都不说话,谁都不知道对方在想什么。
最先说话的,是糜咪。
“咱要不要把耳朵堵起来?这人太能说了,我怕这么下去,没回八荒呢,咱们成了截天教弟子了。”
金山往天幕望去,苦笑了一声:“可要是真有他所说的那般天下大同,不是很好吗?我们不必在乎自己是什么族类,守着一颗善心不做恶事,就不怕被人欺负,这……不好吗?”
可话说完后,过了十几个呼吸,端婪才说了一句话。
“这种事情,怎么可能做得到?”
还是远处厨房之中,刘暮舟笑着说道:“是啊,很难做到,故而需要你我共勉之!”
但刘暮舟没接着说这个话题,而是问了句:“想吃什么,今日我下厨,我也好久没做饭了。”
牛大胆回过神,下意识答复:“我不吃牛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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