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理数域Q上的有限扩张K 称为有限次的代数数域，K对Q的次数n=【K:Q】就是指K作为Q上线性空间的维数……”
讲台上的老师挠了挠他日益稀疏的头发，继续进行着他一个人的狂欢。
数学分析这门课开设在金融系，对学生和老师来说都是一种折磨：学生听不懂，老师教不会。
所以作为一个身经百战的老师，他已经习惯了自己在台上手舞足蹈，学生在台下各干各的，大家都有光明的未来。
“呼噜……”
一阵响亮的呼噜声打断了他授课的思路。
他有些恼怒，虽然上课睡觉已经是课堂上最守规矩的行为之一，但发出声音就显得过分藐视课堂了。
于是老师转身，皱了皱眉头，朝呼噜声传来的方向看去。
“那位同学，就墙边那位，麻烦旁边的同学叫醒他一下。”
身旁已经捂嘴偷笑的胖子乐呵呵地拍了拍墙边男孩的肩膀，后者条件反射似的站了起来，背起包就摇摇晃晃地往外走。
“哎哎，你去哪？”
“不是下课了吗？”男孩转过头，肢体僵硬。
老师正打算开口揶揄几句，可看到男生的模样，到嘴边的话又被他生生咽了回去。
男孩的四肢是该僵硬一点，毕竟从脸色看，他大概离僵尸也只差一步之遥：眼圈黑的像是被人揍了一拳，头发看得出来用手抓了抓，导致本来就蓬乱的头发更像个被猪踩过的鸡窝。
“你……”老师抬手比划了几下，“最近什么游戏开新活动了？”
“不知道。”
“……你回去吧，记得回头让同学帮你把笔记补上。”
“哦。”
路半夏随口答应下来，行尸走肉似的往门口走去。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他的身上，只不过和一个月前不同，这次的视线比之前要更加复杂一些。
“那人是路半夏吧？”
“是吧是吧，他怎么困成这个样子？”
“诶，真的假的，Novelist上那个路半夏就是他？”
“是不是写书写魔怔了？我听说作家的脑子都不太好使。”
“不过我还蛮喜欢他的小说的……”
路半夏自然听得到这些话，如果是往常他高低得转身说一句“阿里嘎多”，不过他的大脑暂时处理不了这些信息。
他脑子里反反复复回响着的，只有四个字：
写不出来。
他一个字都写不出来。
路半夏错误地预估了形势，他以为自己之前只是便秘，多在电脑前蹲一蹲，总能出货的。
但现在他已经知道，自己不是便秘，是他妈的难产。
和沙柳约定的交大纲时间是昨天，但路半夏已经拖了整整一天，他写出来了至少十个版本的大纲，但最后都被他拖到了垃圾箱里删除。
因为那些都是不可能赢下比赛的作品，他可以肯定。
和第一轮的灵感乍现，第二轮的水到渠成不一样，路半夏头一次感觉写书是一件痛苦的事，他已经连续三天睡眠时间不足四个小时，可他还是没有想出让自己满意的故事。
几乎是本能地，路半夏朝社团活动室走去。
熟悉的楼梯，熟悉的房间，路半夏推门走入，活动室里依旧像往常那样热闹又怪诞：蹲在角落编程的，倒躺在椅子上刷手机的，单腿站在房间里测试cos道具的，还有安静坐在窗边喝茶看书的。
除了在教室里上课的胖子和待在家里的妖怪，其他人已经齐了。
“哟，路哥，最近怎么样啊，我可是等着你的新小说呢。”魏怜阳一边摆弄像是火箭推进器一样的装置，一边扭头打招呼。
但她很快就捂住嘴巴，一脸了然道：“好吧，看起来不怎么样。”
路半夏摆了摆手，随便找了张椅子像是瘫痪似的坐下。
窗边的柳竹雨抬起头，微微眯起眼睛，没有说话。
“你这是咋地了，怎么跟纵欲过度似的。”段壬倒仰着脸，盯着路半夏了无生气的脸，“找到新的小黄油了？”
“写不出来。”路半夏小声嗫嚅。
“煞玩意儿？”
“写不出来啊！”路半夏一拍桌子，急火攻心，“写小说怎么这么难！”
“淡定淡定，我知道这期的主题对你来说有些难度，但是我不是交给你必胜的宝典了吗？照着那个去写，不愁写不出来好故事的。”
“就是看了那玩意儿我才写不出来的好吧。”路半夏没好气地开口，“根本就是与实物不符啊！”
“嘤嘤嘤，你怎么凶人啊，亏人家好心帮你。”魏怜阳装模作样地哭了几声，接着偷偷抬眼，“你说没用，那你就是用上咯？”
“这……”路半夏一时语塞，挠了挠头，“算是吧。”
“啧啧啧，过河拆桥啊你这是……”魏怜阳摇了摇头，一脸暧昧。
路半夏绝望地抬起头，看向窗边的柳竹雨。
柳竹雨翻书的手停了下来，转过脸和路半夏对视，被他的眼神吓了一跳。
“怎么了？”她合上书，警惕地抱手胸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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