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竹雨耐心地等待韩笙吃完最后一叶西瓜，接着用纸巾擦了擦手指和嘴唇，这才从沙发上起身。
这期间路半夏尝试过跟柳竹雨再多聊两句，不过看上去大小姐似乎跟他对话兴致平平，所以路半夏索性琢磨自己的事儿去。
说到底，大家都对长得好看的姑娘感兴趣，如果不是小妖怪，估计柳竹雨这辈子也不会出现在路半夏的家里。
“我的屋子在这里。”韩笙心满意足地起身，看起来十分乐意做带路党，“柳竹雨，什么是化妆啊？”
她曾经在各种书上和路半夏给她的电影里看到这个“概念”，这似乎是一种能让人变得更加好看的方式，用专业的工具，将滑石粉、高岭土和二氧化钛之类的混合物均匀地涂抹在皮肤和嘴唇上。
韩笙并不算丰富的记忆里，也隐约对“涂脂抹粉”这个词有些许印象，从古至今的诗词歌赋也有“鬓云欲度香腮雪”之类的句子，所以她很好奇。
“交给我就好。”
柳竹雨言简意赅，来到韩笙房间门口，用眼神示意她可以跟来了。
“去吧去吧，我回房间琢磨我的小说。”路半夏很有眼力劲地举起双手，示意两人可以忽略自己。
于是韩笙一蹦一跳地带着柳竹雨来到自己的房间，她乖乖地在床沿坐好，抬头一脸期待地看着大小姐。
柳竹雨站在门口，轻轻关上房门，环顾这个并不算太大的房间。
一张简单的单人床，简单地铺着素色的床单，同色的被子并没有好好叠起，只是普普通通地铺在床上。窗前是一张有些泛黄的木书桌，上面还摆着一摞厚厚的白纸，桌面上隐约可见墨渍和橡皮屑。
她走到书柜前，拉开柜门。果然不出所料，柜子里除了柳竹雨上次给韩笙买来的衣服，就只有几件最简单生活装和运动装。
和自己足足有两个这个房间大小的衣帽间相比，韩笙的衣柜贫瘠的就像撒哈拉沙漠对比亚马逊雨林。一个像月光一样的女孩，在她最美的年纪，却少了星河的点缀，未免有些可惜。
柳竹雨转过脸，正对上韩笙的视线。后者并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只是咧嘴朝着柳竹雨开心地笑着。
不卑不亢，只是最简单最纯粹的开心。
于是原本还有些心疼的柳竹雨，忽然第一次觉得自己有些庸俗了。
“你坐好，我让你做什么你听我的就好。”
柳竹雨挪过椅子，把化妆套装打开，一件又一件铺陈在桌面上。
韩笙好奇地看着这些仿佛绘画工具一样的东西，时不时地提出问题，比如那个看起来像画笔的是什么，那个看起来很好吃的圆饼是什么，还有那个看上去夹人很疼的东西是什么。
柳竹雨一边准备，一边不厌其烦地为韩笙解答。
“首先要洁面，我看你应该已经洗过脸了，我帮你再擦一下吧。”
柳竹雨拿出湿巾，在韩笙的脸颊上轻轻地擦拭着，韩笙则配合地微微前倾身子。
湿巾在韩笙有些冷峻的脸颊上抚过，柳竹雨的嘴唇动了动，指尖有些迟疑。
柳竹雨知道自己很好看，就像她一贯坚信的，美不自知不是什么值得夸赞的品格，她对自己的容貌很有自信，但却不以此倨傲。至于好看的姑娘，她从小到大更是见过了太多。
可看着韩笙的脸，她第一次明白了“吹弹可破”这四个字是什么意思。
洁面，水乳，妆前乳……韩笙自然叫不出来这些东西的名字，她只觉得自己像是一面被糊起来的墙，不停地抹上各种香香的东西。
柳竹雨拿起粉饼，看着面前的姑娘，轻轻叹了口气。
“怎么了，柳竹雨？”
“没什么，只是觉得化妆这种事对你来说，可能真的只是锦上添花。”
韩笙不懂柳竹雨在说什么，她只是听话地按大小姐的指示，该闭眼闭眼，该仰脸仰脸。
“这个东西好痒。”韩笙对眉笔发表了自己的看法。
“你的皮肤太冷太白，眉毛太硬。这个可以让你的气质稍稍柔软一些。”
“我很硬。”韩笙大概听懂了柳竹雨的意思。
“……差不多吧。”
半个小时之后，当柳竹雨终于放下口红，她看着面前从自己手中诞生的艺术品，觉得自己的心有些乱了。
“柳竹雨，你的脸又红了。”韩笙锐评。
“……今天比较热。”
“我也觉得，刚才你应该跟我一起吃一点西瓜。”韩笙用力点头表示赞成。
柳竹雨没有回答，而是从口袋里拿出一面小镜子，举到韩笙面前：“看看吧。”
韩笙探过身子，朝镜子里看去。
“哦！”她张大嘴巴，惊讶出声，“好神奇！我的脸变得不太一样了！”
柳竹雨起身，努力让自己的呼吸平静下来，过了许久才转过脸去：“去叫路半夏出来吧。”
“好的。叫他干什么？”
“看看你啊。”
“看我？”
“他会很高兴的。”柳竹雨点点头。
韩笙的眼睛亮了起来。她从床上跃下，接着推门小跑着来到路半夏卧室门口，轻轻敲门：“路半夏路半夏，你快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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