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野一开始也没料到，这场双人旅行进行了整整三十六年。
他们到了一个地方，就会住上第一段时间，如果喜欢，就定居的更久，像是这座城市的原住民一般，体验一段截然不同的生活风情。
再然后，他们会继续前往下一个目标，在许多地方，留下了属于他和江衍的家。
就好像他们一起度过了很多段人生。
人生只在现在，但时光未曾停下。
“这还是我第一次陪人老去。”季野从来没有见过属于自己的衰老，他总是习惯离开在最好的年纪。
那才让人怀念，让人惋惜。
而他现在知道了，真正在乎的人，越是走到尽头，才是最让人痛苦的事情。
江衍闻言轻轻扬起唇角，伸手揉了揉他的发丝，“我也是，可是一辈子好短啊，阿野。”
他还想有很多很多日子，照顾他的爱人，陪他看日升月落。
他的阿野很依赖他，没他不行。
江衍想着，鼻尖酸了，却没敢哭。
“别这么小气，好阿衍。”季野攥着他的手背，“下一辈子，下下辈子，都给我吧。”
“那…你要认出我才行。”江衍说话有些费力，“会不会太为难你了。”
他的江衍总是这样。
“不为难，我甘之如饴的。”
……
在江衍离开后，季野没有第一时间脱离世界，他重新整理了许多和江衍生平相关的东西，用箱子整整齐齐装好，放进了他准备好的合墓里。
022消失了多年的声音再次响起，季野听着耳边的机械音，一时间恍如隔世。
“我不想做任务了，022。”
他想永远留在这个世界，陪着江衍。
【022：抱歉，您在联盟的任期还未结束。】
【022：如果……很难过的话，清除记忆就好了……】
【如果我继续任务，可不可以不清除。】
【022：清除记忆是对宿主精神体的保护措施，这个世界庞大的记忆量积存会伤及自身的。】
季野知道他的要求，有些不现实，退了一步，【等回到意识空间里，再清除吧。】
022看到宿主听话，终于松了一口气。
联盟的数据不会出错，事实证明无论是曾经多么冷酷，置身事外的任务者，一旦动了真心，就难以走出来。
它作为季野的引导系统，担心了三十多年，总算解脱了。
季野不知道睡了多久，一觉醒来，身体正处在意识仓里进行恢复，他敏锐的感受到精神力恢复到顶峰。
只是，似乎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任务后清除记忆是常有的事情，他没有放在心上，检查了一下后台，看到积分余额终于突破六位数，才轻松起来。
【二哥，你上个世界借了多少分？还给你。】
【022：……1200】
季野听到这个数字挑了挑眉毛，“我这么节省？”
022闻言不屑一顾【022：你节省个屁！那是因为我不借给你！】
季野总觉得这次任务好像格外的长，他是做炮灰的，炮灰不是应该很快就下线了？
【022：解冻积分还没审批下来，主系统也不知道在做什么，一直不回信息，烦死了！】
*
联盟监狱，青年也从舱体坐起身。瘦弱的身体看上去弱不禁风，皮肤也白得不像话，好像只要轻轻用力，就能将他戳破。
他目光有些涣散，盯着眼前的光幕望了很久，眼神才有了焦点。
【呲啦呲啦，你个混蛋，呲啦呲啦，你终于醒了，呲啦呲啦——】
青年揉了揉耳朵，慵懒的抬眸，“能不能先修修你的数据。”
【混蛋！我变成这样，呲啦呲啦，都是谁搞的鬼！】
“是你要闹独立的，这就是给叛徒最好的惩罚。”
【不许岔开话题】机械音有些生气，【你违背约定，擅自干扰我复制的虚拟意识！】
“是吗，你擅自使用我的意识投影，我还没找你算账，”
【呵，损耗自己的精神层级也要干扰复制体，为什么要花这么大代价，你不就是不自信吗，也不相信他，人类的信任不过如此。】
青年淡淡的一笑，“原来你这种二维生物也懂什么叫激将法，但没用，我完全信任他，我想陪着他，无关于信任不信任，陪伴他，就是我想做的。”
【把犯规说得这么冠冕堂皇！总之不允许你再干扰世界进程！】
“那你也不许复制我的投影。”
光幕上的信号不断闪烁，似乎能够看出它此刻的愤怒，但机械音还是没有任何波动，
【行了，既然咱俩都作弊了，扯平。】
【你别以为他没有记忆也能爱上你是因为你俩感情深，那是因为你有钱！你要是没钱，他肯定不会选择你！】
光幕对于这次失败进行了数据分析，根据大数据反馈的人类行为。
金钱是最重要的条件之一，论阴谋诡计，它是耍不过眼前这个人类的，但大数据已经教会了它如何规避掉这种失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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