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显然,该来的总会来。
沈临毓也知道,冲元敬抬了抬下颚。
元敬恭恭谨谨退出去,关上雅间门又熟门熟路往后头厨房去。
沈临毓则是叹了一口气,道:“您想夸就夸,别把人吓着。”
“听听!”长公主与沈之齐嗔道,“拖不过了,这会儿倒是认了!我就说,哪家酒肆的好酒好菜,值当他叫元敬特特往府里买,定是有人情在里头。
还想与我粉饰呢,我能叫他骗了去?
我非上门来尝一尝、瞧一瞧。”
沈之齐这下是真没有忍住,笑了沈临毓一通:“骗你母亲做什么?又骗不过去。”
沈临毓啼笑皆非。
他也没有指望能骗过去,要不然那日也不会提前和余姑娘打好招呼。
只是,道理还得说个明白。
“确实是认得,镇抚司查的案子,与她了解了些状况,”沈临毓低声道,“那日也是元敬来问线索,正巧厨房里刚做得了鸡松,便让元敬带回来尝个鲜。
哪晓得刚好叫母亲碰了个正着。
我为什么要隐瞒,母亲您还会不晓得?”
长公主哼了声:“倒怪上我了,但凡自己争点气,我也不用成天为了你发愁。”
正说话间,雅间的门被敲了敲。
见人已经来了,长公主才道:“放宽心吧,不会把人吓跑的。”
阿薇跟着元敬进来,绕过屏风,见到了桌边的三人。
如翁娘子所说,长公主的装扮很是“内敛”,笑容温和,驸马也是一眼可见的好脾气。
她上前,行礼问候。
长公主叫阿薇坐下来说话。
她端庄又亲切,一点没有刚才和丈夫一起打趣儿子时的模样:“年前只听说是酒肆厨房里做的鸡松,我尝着好,说过来吃一回。
后来才知道,下厨的不是铺子里的厨子,而是东家千金,倒是我们冒昧了。
大过年的,辛苦你了。”
阿薇笑道:“您喜欢我的手艺,是我的荣幸。”
“余姑娘年轻,手艺这般好,是从小学的吗?”长公主问。
“是,小时候没事做,就喜欢看嬷嬷备菜做菜,”阿薇道,“后来自己能上灶台了,就越发喜欢,也是我母亲捧场,她愿意吃、我就更愿意做。”
“当父母的哪里会不喜欢孩子的孝心呢?”长公主笑容可掬,“以前住在蜀地?那蜀地菜也擅长的吧?”
“会做的,”阿薇颔首,“教我厨艺的嬷嬷很喜欢钻研,各地菜色都会,后来我们一道研习菜谱,学得很杂。”
从江湖菜到官府菜,各不相同。
倒也不是闻嬷嬷真就那么勤奋,说到底是她太师府厨娘出身,好东西做过不少,一身的本事,可到了市井民间,镇子甚至乡间设宴,哪里轻易用得上鱼胶燕窝,于是改换食材,才能多得些生意。
长公主问:“说来我都不曾去过蜀地,那儿过年时如何?与京中一样吗?”
阿薇挑了些作答。
长公主认真听着,抽空还瞪了沈临毓一眼。
定是这臭小子提前与人通了气,余姑娘才会言简意赅。
害她都问不出什么来。
这点就是长公主错怪沈临毓了。
谁来问,阿薇大体也就是这番说辞,因为她不是真正的余如薇,多说多错。
沈临毓挨了一眼,也是无可奈何,只当不知道母亲在恼,该添茶就添茶。
长公主与阿薇稍稍聊了会儿,也就作罢了:“这一大一小等着,不尽兴,下回得机会了,我们单独好好说说话。”
大的那个笑着道:“夫人嫌我们碍事,我们也不是不能先让个地方。”
长公主却是看着小的那个,摇头道:“地方让了,心不让,巴巴地怕我吃人呢!”
沈临毓:……
阿薇莞尔。
先前郡王提前“赔不是”,阿薇就琢磨过长公主到底有多难缠。
刚刚说话间,长公主问了不少事,却并未有“意图明显”的话语,没成想,还真是“知母莫若子”了。
当然,长公主对郡王的人生大事关切归关切,言辞却不至于叫阿薇觉得冒犯不适。
且她的初衷……
阿薇的目光在长公主和驸马之间滑过。
驸马称长公主为“夫人”,倒像是寻常夫妻一般了。
一个称呼自然不能代表所有,但两者之间的亲近也能窥见一斑。
临走前,长公主给阿薇送了一木匣做礼物。
“见面礼,”她坚持道,“起先也不知道合适不合适,刚听你说研究食谱,我倒觉得这礼物挑得正正好。”
阿薇打开匣子,里头正是摆着两册食谱。
长公主道:“是我母后以前叫人琢磨的药膳,她老人家在世时好这口。”
这样的礼物,自是不好推了。
阿薇收下,恳切道了谢。
长公主就喜欢这般大大方方的。
待下了楼,她让驸马去了另一辆马车上,自个儿把沈临毓叫上了车。
前后两辆车缓缓从西街上过。
街上人多,车行得慢,外头又时不时有鞭炮和孩童笑闹声,喜气洋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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