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用词谨慎，从最初的难以置信，到此刻，语气中已沉淀下一种不得不接受的确认，仿佛在述说一个既定的、无法逆转的命运。那“皇者”二字，他说得格外用力，带着沉甸甸的分量。
月华如水，倾泻在姜玖那张完美无瑕的侧脸上，勾勒出清冷而神圣的轮廓。她的目光依旧平静，宛如万古不波的寒潭，深邃得让人看不透彻。面对兄长的感慨，她只是微微颔首，声音清冷，如同玉石轻击：“这本就在我的谋划之中，看着他一步步走到聚光灯下，本就是计划的一环。”
她顿了顿，那双蕴藏星海的眸子中，掠过一丝几不可察的涟漪，仿佛平静湖面被投入了一颗微小的石子。“只是……”她红唇轻启，语气带着一丝微妙的波动，“他成长的速度，他今日所爆发出的、足以倾覆乾坤的力量……确实已经远远超出了我最大胆、最乐观的预估。这盘棋，似乎……比我想象中，走得更快，也更……激烈。”
她收回投向远方的视线，那如秋水般澄澈的眸光，缓缓扫过观战席上那些年轻的面孔。曾经，他们是各自宗门、家族寄予厚望的天之骄子，是同辈中的翘楚，意气风发，光芒万丈。然而此刻，在林北玄那如同彗星般耀眼崛起的映衬下，他们脸上的骄傲或多或少都蒙上了一层阴影，染上了一丝难以言喻的茫然与黯淡。
姜玖的目光，在自家后辈姜莫愁那张略显苍白的脸上短暂停留了刹那。她清晰地捕捉到了那孩子眼中一闪而过的、混杂着不甘、挫败与深深无力的复杂情绪。她心中微不可察地轻轻一叹，声音不高，却如同一道清泉，清晰地流入姜无悔耳中：“因为林北玄的存在，这个时代，对于其他的所谓天骄而言，或许……是他们修行路上，最大的不幸。”
这并非贬低，而是一种近乎残酷的陈述。
姜无悔闻言，脸上的震撼渐渐被一种深沉的认同所取代，他重重地点了点头，眼神中带着一丝无法掩饰的苦涩：“是啊……不幸，却又何其‘幸运’能见证这般传奇？”他苦笑一声，继续道，“所有的光环，所有的赞誉，所有的目光焦点，从今往后，恐怕都只会牢牢地、不由分说地聚焦在他一人身上。甚至……就连那虚无缥缈，却又真实存在的……冥冥之中的天道气运，恐怕也会如同百川归海般，更加疯狂地向他倾斜汇聚吧。”
他自嘲般地摇了摇头，带着几分看透世情的释然，又带着几分身处浪潮中的无奈：“哈哈哈，说句掏心窝子的话，若是我与这等……这等近乎不讲道理的妖孽生在同一个时代，恐怕早就心灰意冷，选择‘躺平’了事了！”他摊了摊手，动作间带着一股卸力的疲惫，“还苦苦挣扎修炼什么？反正无论如何挣扎，如何奋起，恐怕连追赶他背影的机会都不会有。看他今日这般摧枯拉朽的成长速度，怕是用不了多久，我们就只能在传说中，仰望他的名字了！”
他的笑声在夜风中回荡，带着几分苍凉，也带着对一个崭新时代来临的复杂预感。那是一个属于林北玄的时代，一个让所有同辈黯然失色的时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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