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风不知何时骤停。
两双各怀心思的眼眸对上。
颜雾没接话，但拒绝的深意昭然若揭。
太过熟悉的两人，一丝一毫的举动都逃不过彼此的注视。
没等到她的答案，祁郁也不恼。
兀自的抿唇苦笑。
“雾雾，不想回答，也没关系。”
颜雾垂着眼，不太想在这个问题上浪费时间。
默了会，照旧残忍“如果你没有别的事了，我要走了。”
“雾雾想听点别的吗？”
他像是暂时性耳聋了一般，自顾自的陷在自己的世界。
开口的声音有些哑，还有股莫名的疲惫，语速也比往常要慢了几分。
颜雾刚想说“不想。”
话又被他生生止住。
“上一世的，也不想吗？之前你总说我骗你，嘴里没一句真话，现在我都告诉你好不好。”
“所有的，你不知道的，我都告诉你，行吗？”
颜雾听着他尾音带颤的调。
心跳漏了一拍。
“雾雾。”他唤她，音节苦涩，像独自跋涉，翻山越岭的囚徒，渴望得到救赎“听一听，行吗？”
“不会当误你很长时间的。”
风又开始刮，湖边枯树上为数不多的几片落叶，稀稀散散的往下落。
半晌，小姑娘眨了眨眼睛，低低的应了声。
得到应允，祁郁扬唇浅笑。
嘴角勾起的弧度似淡淡的弯月。
颜雾一时看愣了。
他很少笑的，哪怕跟他相处两辈子，颜雾也没怎么见他笑过，但现在……他笑了。
还笑的很好看，像得到糖果的稚童，好看的过分。
“那先跟你说关于你那个好姐妹的事，行吗？”
“嗯。”
上一世关于靳瑶的事，她也想知道到底因何，祁郁将人送进牢里。
还丝毫不近人情的想让她将牢底坐穿。
祁郁咽了咽喉口，忍着嫌恶，语出惊人：
“她勾引我。”
颜雾“……。”
空气蓦然安静。
静到只有周遭树叶的沙沙声。
沉吟半秒，小姑娘不可置信的出声“你在开玩笑吗？”
祁郁“……。”
“没有。”他手指悄悄爬上她的腕骨，十指紧扣间，越发得寸进尺“雾雾，还记得我们冷战那次吗？”
颜雾没接话，显然是没印象了。
上一世，总得来说，两人在一起，十次有八次都是在冷战，她哪能每一次都记住。
“当时你在卧室里哭，我在书房抽烟……然后……她……算了。”
话说一半，祁郁实在不愿意再回忆当日恶心的场景“反正她当时企图勾引我，被我以猥亵罪给送进牢里了。”
颜雾“……。”
说不震惊是假的。
上辈子，她跟靳瑶关系还算熟稔，从头到尾没看出半分她对祁郁有意思。
所以……
但颜雾也不觉得祁郁会骗她，他这人别的不说，洁癖毛病大的很，不仅不允许让异性靠近自己，同时也不让异性靠近他。
“你不会觉得我在骗你吧！”
“没有，我相信你。”
祁郁一僵，缠着女孩指骨的心脏战栗，霎时间，心脏砰砰乱跳。
在她这里，他真的没出息到过分，总因她再简单不过的一句话，而悸动的情难自愈。
“嗯。”他没什么骨气的应了声。
此刻，只要女孩抬头，就能窥见少年杂乱碎发下，那一抹红的似霞的耳垂。
“还有你外婆的事。雾雾想知道，她是怎么同意来YC市的吗？”
颜雾窒了瞬，没什么意外听到他提这个话题。
一早，她就知道，外婆能来这里，是借了祁郁的光。
要不然，以老一辈的思想，说不准，外婆真的一辈子不会离开清水镇。
也不会查出内在的隐患病症……
还有外婆动手术……要不是他，事情不会这般顺利……
不想还好，一想，好像她欠他更多。
明明不想跟他扯上联系的，但不知不觉中，她还是接受了他那么多帮助。
从头到尾，她好像才是那个最虚伪的人，心中想的，与事实做的……完全不同。
而有些事情真的不能细想，蓦然深究，里侧好像有一根扯不断的丝线将所有线头牢牢捆住，而线头掌握者，在他手里。
不知想到哪里，须臾，小姑娘抬眼。
不可置信的抬眸扫过去，音节高了几个度“祁郁，上辈子，你是不是就知道我外婆有病。”
“所以……排队抽奖……一直都是你暗箱操作的，对不对。”
祁郁扯了下嘴角。
宛若刀削的俊脸再次露出点笑，由衷夸奖道“雾雾真聪明。”
颜雾却笑不出来，呼吸微窒，目光偏移，落至少年脸上，眼瞳的泪在出声前先一步落下“那……上辈子，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不让我知道，你知道，我因为这个恨了自己多久吗？”
看到她的泪，祁郁心脏抽了抽。
哪怕她哭的很漂亮，他也舍不得让她掉一滴泪。
带着薄茧的指腹轻轻给她拭去水痕，他缓慢而轻轻的垂眼，淡淡启唇
“这就是我要跟雾雾说的第三件事。”
“我们曾经有个孩子，你知道吗？”
刚才心脏的抽痛还没止住，又蓦然听到他这句话，颜雾骤然一窒，浑身僵滞，大脑似乎停止了运转。
她愣了一分钟，才喉咙苦涩的出声“你在开玩笑吗？”
“雾雾，觉得呢！”
比起她的惶恐不安，不可置信，眼前少年显然要云淡风轻的多。
但颜雾不知道的是，祁郁早已痛苦够了。
很早很早之前，他就想要跟她有个孩子，知晓她不爱他，他也曾幻想过，要是两人有个孩子的话，说不准，她会多在意点他。
但……好不容易求来的骨血并没有来到世界上看看的资格。
但没关系，还有这辈子……
手腕上侵略的温度，似乎又开始蔓延，似是想帮她缓解颤抖，他手指轻轻勾挠了挠她的手背。
颜雾不知不觉中，早已泪流满面。
极致的痛苦下，人哭喊不会出声，只会一个劲的麻木落泪。
祁郁心都要碎了，忽地，上前走近半步。
空出的一只手轻轻一抬，顷刻间，将女孩整个裹入怀中。
没忍住，低头吻了吻她的黑发。
“别哭了，宝宝在天之灵也舍不得妈妈落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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