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讯室的门打开。
一个警察，显然无法完全制住一个愤怒中的年轻人。
剑拔弩张已经不足以形容问讯室内的气氛。
两人都有几分打出真火的架势。
张亮的模样尤其狰狞，脖子和额头的青筋凸起，一般人看了都害怕。
带杨跃和两个小孩过来的警察有些后悔，担心的朝最小的张眸看过去。
却见张眸竟然没有露出害怕的神情，还主动放开紧紧拉着的沈子豪的手，“哒哒哒”跑向张亮。
警察忙要拦，“小孩你……”
“哥哥。”小孩声音有些软糯，但声音清亮，是绝对不会叫人忽视的音量。
张亮狰狞的表示为之一窒，快和警察打起来的他僵硬住了。
一个软团子抱住他的大腿。
“哥哥。”无比亲昵，好似从前那个最亲近他的小弟又回来了。
张亮一下子就哭了，蹲下身抱住小弟软软的身体呜咽出声。
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张亮在最是好面子的年纪，旁人的眼皮子底下，哭得撕心裂肺。
“小眸，对不起，是哥哥不好，是哥哥太笨了，你……”
他是想问什么的，但最后都化为呜咽，化为一滴一滴的眼泪。
大的哭了，小的自然也是不可能忍得住的。
两个人年纪好像换了过来。
本该是压抑哭泣的成年人，放肆的大声呜咽，本该是最肆无忌惮放声大哭的孩子，却缩在哥哥怀里小声啜泣。
杨跃带着沈子豪从问询室退了出来，两个警察也是如此。
门关上，把空间留给那一对抱头痛哭的兄弟。
他问两个警察，“詹姆斯，能判多久？”
两个警察不能确定，“最低五年以下……”
“最高呢？”
“最高无期，但这个很难，需要情节特别恶劣的。”
杨跃点点头，“詹姆斯情节就是特别恶劣，我之前说过，他在约翰国叫达米安，是个在逃逃犯，罪名猥亵儿童。”
“他的情况就是特别恶劣，如果做不到判他无期，我希望你们警方能想办法移交约翰国……”
“这不行！”两个警察摇头。
杨跃盯着两人，道：“约翰国，合法持枪，詹姆斯的‘老朋友’都在找他！”
“老朋友”三个字咬音极重。
两个警察面面相觑。
啊这……
他们一脸为难勉勉强强的开口，“法官判决量刑轻的话，我们会向约翰国联合定罪，到时候归哪边，就看上面怎么说了。”
杨跃点点头，他能说的也就这么多了。
更多的，他不该管，也不能管。
“需要我做笔录吗？”
“需要需要，简单说一下情况杨先生你就可以走了。”
简直就是赶人。
杨跃也不想沈子豪小小年纪知道太多污糟事，赶在张亮他们的父母来之前，离开警局。
刚回到车上，一辆小轿车在他车位旁停下，一对中年夫妻走下车，急匆匆奔向派出所。
沈子豪问，“哥，他们是张眸同学的爸爸妈妈吗？”
杨跃踩油门车开出去，“应该是吧。”
“他的爸爸妈妈，很担心他的样子。”
杨跃心里一个咯噔。
他踩下刹车，刚刚起步的车猛然一停，幸好两人都系安全带，没出事。
杨跃转身，正对着沈子豪，让沈子豪看着他。
“你在想什么？”
沈子豪抿了抿唇，不肯回答。
杨跃就这样静静盯着，也不说话。
到底是大人更有耐心，沈子豪妥协了。
他半垂下眸子，轻声道：“我在想，我要是出事了，我爸爸妈妈是不是，也会这么担心的来看我。”
张眸是，哥也是，想来，他要是出事，爸爸妈妈就会担心的来看他吧？
杨跃的手抖了一下。
这下全通了。
古怪的地方终于理顺了。
之前因着对系统的信任刻意压着的疑惑，此时也没了。
智商超高的天才，怎么会对付不了詹姆斯。
更何况哪怕自己没把人带家里一起住，那也肯定会日常关照，完全有机会向自己求助！
不是求助无门，也不是无能为力，只是他想要得到父母的关注！
根子，出在这里。
沈子豪，是自己愿意，愿意以身试险！
旁人避之不及的事，他自己傻乎乎的凑上去！
他想骂两句，可一切都没发生，他怒得抓心挠肝，却什么也说不出。
仿佛察觉到杨跃的愤怒，沈子豪偏了偏头，露出个乖巧的笑。
“哥，我错了。”
没问杨跃在生气什么，就直接认错。
杨跃的心一下子就软了下来。
他想到了情报任务中，那隐晦照入的未来。
三百多条人命……
他怕是，没等到自己想要的父母关爱吧？
不然，不会走上那样的极端。
杨跃倒回驾驶座，头往后靠，脑袋微仰着闭上眼。
“你没错。”
“知不知道他们住哪？”
杨跃未免这孩子为了父母关注再入歧途，打算，让他彻底看明白他的父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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