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面包房的窗台上突然传来“啄啄”声,团团抬头一看,是只翅膀受伤的小鹰,羽毛上结着薄冰,正用嘴费力地啄着窗框,嘴里还叼着根断了的树枝,像是刚从高空摔下来。“我……我不要太大的,”小鹰的声音哑哑的,像被风吹裂的树皮,“只要一小块面包就行,我本来要给窝里的弟弟送食物,结果被风雪打下来,它们肯定饿坏了,再不吃东西会冻僵的。”
团团的心像被小针扎了下,轻轻发疼。她打开水晶罐里最小的格子,里面装着透明的酵母,那是用纯净水和月光发酵的,几乎没味道,却能让面包变得特别有韧性,扛饿。“给你做个‘力气面包’吧,”她往里面加了些碾碎的燕麦,能补充力气,“外面烤得硬硬的,不怕冻,你叼着飞的时候不会掉渣。”小鹰盯着面团,突然说:“我们的窝在最高的松树上,树顶有个分叉像张开的爪子,能在面包上刻个记号吗?张开们看到就知道是我送的。”
团团用小刀子在面包坯上刻了个小小的树杈图案,又往面团里多揉了把彩虹酵母——这样面包会更结实,能扛住风雪。面包烤好时,金黄色的表皮上印着清晰的树杈,像个小小的印章。小鹰用嘴叼住面包,翅膀扇动的力气果然大了些,受伤的羽毛在面包的热气里慢慢舒展,冰碴子化成水珠滚落。“这样弟弟们就不会以为我迷路了,”小鹰抖了抖翅膀,面包的香味飘出窗外,引得几只小麻雀落在窗台,“我现在就飞回窝,告诉它们食物来了。”团团往它翅膀上抹了点黄油——那是用最浓的牛奶熬的,能让羽毛更顺滑,“路上小心,别让风雪再把你吹下来。”
天黑后,半山腰的雪停了,月亮像块圆圆的奶酪挂在天上,把面包房的糖霜瓦照得闪闪发亮。团团坐在壁炉边,数着今天剩下的彩虹酵母:给找不到浆果的刺猬梦留了罐坚果味的,给明天要学飞的小鸟梦准备了燕麦味的,还特意多调了罐紫色的——明天是山雀的节日,它们总说冬天的颜色太单调,想给它们的梦烤些“紫莓面包”,带着蓝莓的酸,能醒神。
小兔子已经找到妈妈了,刚才风带来了它的消息,说面包的胡萝卜香味真的引着妈妈找到了它,妈妈看到面包上的黑斑点时,用舌头舔了它好久,肚子里暖暖的,走再远的路也不觉得累,面包的甜味一直留到现在,像揣着块不会凉的小太阳。老熊的小孙子也睡着了,梦里啃着“暖肚面包”,把冰沟里的冷风都赶跑了,嘴里还嚼着芝麻,说要给爷爷滚个藏面包的大雪熊。小鹰也飞回窝了,听说弟弟们正围着面包啄得欢,还留了块最大的给它,说带着彩虹味的面包比什么都香。
团团打了个哈欠,把老熊给的冻野果放进水晶罐,靠在面粉袋上睡着了。梦里她的面包房变得很大很大,烤箱延伸到云朵里,每个水晶罐都在发光,草莓味的酵母变成了红云朵,柠檬味的变成了黄月亮,蓝莓味的变成了蓝星星。每个肚子空落落的梦都捧着面包,刺猬梦的坚果面包让它找到了满树洞的浆果,麻雀梦的暖绒面包引着它飞回了温暖的巢穴,蜥蜴梦的阳光面包里长出了向日葵,顺着石缝一直爬到春天里。
雪还没化,月光透过棉花墙,在地上织出银色的花纹,像撒了一地的糖霜。面包房的酵母罐轻轻晃着,像是在互相说悄悄话,有的在说小兔子跑得多快,有的在夸老熊的小孙子多勇敢,有的在笑小鹰带的面包长出了小芽。团团的尾巴上沾了点可可粉,在月光下闪闪发亮,像谁给她撒了把碎巧克力。
等明天太阳升起,雪开始融化,面包房的门又会被轻轻推开,会有新的生灵带着故事来,有的带着雪,有的带着风,有的带着没说出口的饿。而团团会守着她的彩虹酵母,给每个空落落的梦烤块合身的面包,让它们在梦里能尝到甜味,能想起亲人的模样,能变得有力气又暖和,甜得能把整个半山腰的冬天都泡软,变成清晨第一块冒着热气的云朵面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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