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狐狸的眼睛亮了,像落了两颗晨露:“她最爱在老橡树下荡秋千,说树叶沙沙是树在给她唱歌,等她好了,我就把秋千绑得更结实,陪她荡到月亮出来。”苔苔把绘本放进藤编书箱,又往里面塞了块用蜂蜜做的书签——甜香味能让噩梦也变得软软的。老狐狸临走时,从书箱里取出块磨得光滑的鹅卵石,放在柜台上:“这个给你压书用,雨天书页就不会卷边了。”
傍晚时,书架后面突然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动,苔苔踮起脚绕过去,看到一只背着碎纸的小蚂蚁,正费力地往书架上爬,背上的纸屑拼起来像半句话:“我想找……”。小蚂蚁的触角断了一根,爬三步就晃一下,像是从很远的地方来。“你想找什么书呀?”苔苔把它轻轻捏起来,放在摊开的《昆虫日记》上。
小蚂蚁用触角碰了碰书页,声音细得像蛛丝:“我和同伴们约好写本《搬运麦粒的诗》,可我在路上弄丢了笔记本,现在连第一句都想不起来了,它们肯定在洞里等急了……”苔苔的心像被蚂蚁爬过的书页,轻轻发痒。他从最小的书架上取下本指甲盖大的绘本,封面是用花瓣膜做的,里面的字小得要用放大镜看——这是专门给昆虫准备的“口袋书”。
“借这本《触角记得的诗》吧,”他用针尖沾了点月光墨水,在扉页写下个“麦”字,“每翻一页,字里就会飘出麦粒的香味,能帮你想起诗句。”小蚂蚁爬到书页上,触角抖了抖,突然说:“我们的诗里有句‘麦粒堆成的山,比树叶还软’,能写在最后一页吗?”苔苔笑着点头,用墨水把句子写下来,字小得像一粒粒芝麻,却在光线下闪着微光。
小蚂蚁背着绘本,顺着苔苔的刺爬下柜台,临走时从背上解下颗麦粒:“这个当租金,等诗集写完,我送你第一本。”苔苔把麦粒放进陶瓶,月光墨水立刻漫过麦粒,在瓶底映出个小小的麦堆影子。
天黑了,森林里的月光透过琥珀片,在绘本馆的地上织出彩色的网。苔苔坐在苔藓地毯上,数着今天借出去的书:小兔子的《脚印会说话》应该翻过了第七页,那里的雪地里藏着块胡萝卜干;老狐狸的《风雨后的秋千》正被小孙女抱在怀里,书页里的薰衣草香让她的呼吸变得均匀;小蚂蚁的口袋书最有趣,此刻大概正被十只蚂蚁围着,用触角“读”上面的诗。书架上的空位渐渐被新的绘本填满,那是苔苔白天写的,有的讲露珠怎样变成彩虹,有的说落叶如何回到树根,每本的最后一页都留着空白,等着读者自己写下结尾。
苔苔打了个哈欠,把圆框眼镜往鼻尖推了推,靠在《月光编织的毯子》上睡着了。梦里他的绘本馆变得很大很大,苔藓屋顶变成了绿色的草原,琥珀片墙壁一直连到月亮上,每个书架都长得像棵会结果的树:结着故事的苹果,藏着秘密的核桃,连蒲公英都变成了会飞的书页,载着故事飘向每个需要结尾的梦。
树洞里的猫头鹰开始打盹,叫声像翻动书页的轻响。苔苔背上的刺在梦里还轻轻晃着,沾着的纸屑变成了会跳舞的字母,在月光下拼出一句句没说完的晚安。等明天太阳升起,雾气散开,森林里又会有新的小脚印踩着露水来,带着没讲完的故事,想借一本能长到天亮的绘本——而苔藓绘本馆的灯,永远亮着,像颗被故事喂饱的星星,在树影里眨着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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