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夜如水,一弯清月斜倚枝头,洒落满地银辉。
花园沉浸在幽寂之中,空气里弥漫着甜暖的气息,仿佛连风也慵懒。温泉池水氤氲着朦胧的雾,波光潋滟间,两道人影亲昵交叠,水声轻漾,间杂着低柔的呢喃。
慕倾城终于从云卿的怀抱里挣脱出来了,累极了的她软软伏在池畔,湿发贴着脸颊,眼中含怨带嗔,睨向云卿:“你快些走开……今夜不想理你。我要回房睡觉,不准你跟来。”
云卿望着她,眸光幽深,语气软得像沾了夜露:“暖暖……这就不要我了吗?”
慕倾城别过脸,腮帮微微鼓起:“对,你今夜睡书房去。”
她拽过衣裳披上起身,却被云卿轻轻一拉,整个人又跌回温热的水中。
“暖暖,别走。”他将她圈在臂弯里,声音低低的柔柔的哄着:“我再也不敢了,你陪我看会星星,好不好?你还记不记得,那一夜你醉了,我们也在屋顶上看过星星……”
“哼,你还敢提那晚!”慕倾城耳尖微热:“趁我喝醉了,骗我写婚书……”
云卿眼底掠过笑意,立刻移开话头:“可我记得,你最爱看星星了。你说从来没有见过这么美的夜空。那今夜,你就陪我看一会,好吗?”
慕倾城一时无言。成亲后的云卿,愈发黏人,总爱摆出这副可怜委屈的模样,叫她硬不起心肠。
“那……你不许碰我。”
“不碰,就坐你身旁,好不好?”
他立刻松开手,规规矩矩坐下。两人静静倚在池中,仰首望向深蓝天幕。星光点点,宛如碎钻倾泻,又似人间的灯火。
“真美啊……”慕倾城轻声叹,“这里的星空真的很美。云卿,我们是不是……快要离开这儿了?”
“嗯。”他侧首看她,“舍不得?”
“是呀……”
池水微荡,映着天上人间两处星河,悄悄藏住了她未尽的眷恋,与他眼底深沉的温柔。
黎明时刻,远处骤然响起急促的马蹄声,如密鼓般撕裂熹微之光。一骑飞驰而至,马上人汗透重衣,滚鞍下跪,声音嘶哑:“急报——!”
竹林里守夜的暗卫不敢耽搁,拽着人就往宅子里跑!
似有所感,云卿突然被惊醒了,他侧头望去,慕倾城还在身旁安睡,呼吸轻浅均匀,一缕乌发散在枕畔。他唇角不自觉地柔了一分,想起这小妮子的起床气,他们相识的第一日,他便领教过了。
他极轻缓地挪动身体,悄无声息地翻身下床,就着窗外透进的微光,迅速穿好衣裳。
刚系好衣带,门外便响起了刻意放轻却仍显急促的脚步声,停在门前。
接着,是极轻的“叩、叩”两声,像是怕惊醒了什么,又忍不住焦急。
云卿走回床边,俯身替慕倾城掖了掖被角,指尖拂过她颊边细发,目光在她恬静的睡颜上停留了一瞬,这才转身去开门。
门口站着的是子佩,她压低声音急急道:“殿下,墨雨在院外,他说有万分紧急的军报!”
“知道了!”云卿颔首,声音也压得极低:“守好她,若是醒了,先别说什么,我很快回来。”
说罢,他带上房门,步履沉稳却迅疾地朝前院书房而去,衣袂带起微凉的风。
书房内灯已点亮,墨雨正焦急等候,见云卿进来,立即上前抱拳行礼,语速快而清晰:“主子,裴小侯爷有消息了。他们的货船被南燕水师扣押,人和船都被羁押在夷洲岛!”
云卿眉头骤然锁紧,心下一沉:“怪不得遍寻不着踪迹。究竟怎么回事?消息从何而来?” 他的声音虽稳,却透着一股紧绷的寒意。
墨雨忙道:“小侯爷押运粮草,改走海路回程,不料在海上遭遇了南燕那位‘第一公子’——莫言!莫言公子以走私粮草为名,扣押了船只,将小侯爷羁押在夷洲岛。幸而小侯爷身边有一暗卫拼死跳海逃生,后被渔民所救,几经周折,前两日才与我们的人接上头!”
原来如此! 云卿眼中寒光一闪,右手无意识地按在了书案边缘,指节微微用力。
他低声重复:“南燕第一公子……莫言?”
他对此人有所耳闻。南燕耀王世子,传闻他中文武兼修,心机深不可测。如今南燕皇室势微,朝政大权尽落其父子之手。
云卿的眉头锁得更深,他遇到了一位极具分量的对手:“此人极为难缠。听闻他麾下有一支精锐水师,战船甚至配备火炮,称霸附近海域,不好对付。”
然而,再难对付,他也必须去救人。
“立刻将消息密送裴将军。裴家军旧部中,应当还有一支熟悉海上作战的队伍。”
墨雨却面露难色:“主子,裴家军的水师已沉寂多年,人手也疏于操练,别说打仗了,只怕他们连船都没有。恐怕,难以与莫言的正规水师抗衡。”
“总比我们完全不通水性的旱鸭子强。” 云卿断然道,目光扫向窗外渐亮的天色,眸底深处是破晓前的决绝,“去准备吧,集结我们所有能调动的水上好手,筹措船只、物资。天亮之后,即刻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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