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寒舟只是静静地看着那头凶兽，然后他弯下腰捡起了一颗石子。
再然后，这头在山林间称王称霸的追风猞，就莫名其妙地脑袋一昏，直挺挺地倒下了。
在小虎的视角里，就是那条看起来很凶的大狗，不知怎么的自己把自己绊倒了，然后就再也没起来。
最后成了饭桌上的酱肉。
“进俺的五脏庙里祭奠吧。”小虎见谁都没注意，悄悄又偷吃了一块，摸了摸嘴，随后看向了李寒舟问道：“萧寒哥，你说为啥他就能自己撞死呢？”
“明明圣人说过，守株待兔等兔子自己撞死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守株待兔。
李寒舟在未完成的山水画中随手勾勒出一只活灵活现的兔子。
“可是圣人还说过，天道酬勤。守着树桩等兔子，是懒惰，是投机取巧，会荒废田地。”李寒舟顿了顿，又在兔子旁添了几笔藏身的草丛，笑道：“可我们不是去等的，我们是去找的。”
“那为啥萧寒哥你每次运气都这么好，总能捡到这种自己摔死的猎物？”小虎好奇地问道。
“或许是山神爷看我长得俊俏，格外关照吧。”李寒舟头也不抬，随口胡诌道：“山那么大，林子那么密，总有几只眼神不好又跑得太快的笨蛋，你说对不对？”
“对！”小虎用力地点了点头，觉得萧寒哥说得太特么有道理了。
相比之下，他感觉书院里那些“知乎者也”的儒生夫子都是些不懂装懂的家伙。
“想吃就吃呢，肉没了到时候再去抓就行。”
小虎眼前一亮，但很快又耷拉下脑袋，整个人跟蔫了似的。
“怎么了？”
“没用了啊，萧寒哥。”小虎嘟着嘴，有些失望地说：“今天早上听隔壁铺子的王伯伯说，靖国来了军队，把整个虎牢山都给围起来了，不准人进。”
他叹了口气，满是遗憾：“唉，看来要好久好久，都吃不到这么好吃的肉了。”
李寒舟缓缓放下手中毛笔。
他抬眼看向窗外风雪，目光似乎穿透了层层屋檐，望向了远处的虎牢山脉。
“这没关系。”李寒舟收回目光，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说一件再寻常不过的小事，淡然道：“想吃我带你去找找便是。”
“真的？可是，不是封山了吗？”小虎疑惑道。
李寒舟没有回答，只是朝他一笑。
那笑容自信，小虎见状也是立刻明白了李寒舟表情里的意思，随即也嘴角上扬笑了起来。
方才的失落一扫而空，小虎兴奋地差点从凳子上跳起来。
“那我们什么时候去？现在吗？”小虎攥着拳头，已经等不及了。
“不急，等雪小些。”李寒舟看着窗外，缓缓道：“多穿件衣裳，把手套戴上。”
……
傍晚时分，风雪渐歇。
虎牢山深处，积雪没过脚踝，却有数百名身披黑色重甲的士卒，正在林间穿行。
他们气息沉稳，步伐整齐划一，即便在崎岖的山路上，也未发出一丝多余的声响，显然是精锐中的精锐。
队伍最前方，是一名身着银色软甲，英姿飒爽的年轻女子。
她面容姣好，眉宇间却带着一股不输男儿的锐气，一手牵着缰绳，一手按在腰间那柄长剑上，正警惕地环顾四周。
在赵虹翎身旁，跟着一位鹤发童颜、身穿道袍的老者。
他并未骑马，步履却异常轻盈，双脚在雪地之上一点一踏，竟只留下浅浅的印记，仿佛整个人没有多少重量，闲庭信步间，自有一股超然世外的高人风范。
“老师，斥候来报，前方三里处发现一处洞穴，水汽蒸腾，妖气浓郁，想来那凶兽便藏身其中。”
赵虹翎声音清脆，对身旁的老者带着十足的恭敬。
“嗯。”老者微微颔首，浑浊的眼眸中闪过一丝精光。
“传令下去，就地安营，今晚不要冒进。那妖物能搅得方圆百里不得安宁，绝非善类。”
“是，老师。”
赵虹翎立刻应下，转身对身后将领下达了就地休整的命令。
赵虹翎是靖国最受宠爱的小公主，但她自幼不爱红妆爱武装，追随身旁的国师陈玄修行。
这位老者乃是靖国的国师，名叫陈玄，身修为已至筑基巅峰。
仙界九品修行境，乃是超脱、通玄、天罡、筑基、金丹、元婴、化神、合体、渡劫、大乘。
……
安营扎寨的命令很快传达下去，军士们训练有素地开始清理积雪，搭建帐篷。
赵虹翎走到一处篝火旁，接过亲卫递来的水囊，递给国师。
“老师，您说那举报信上所言，真的可信吗？这虎牢山可是百年来都未曾听闻有何凶物出没。”她秀眉微蹙，眼中带着一丝疑虑。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国师陈玄坐在一块岩石上，接过水囊喝了一口。
“那封举报信是以血书写就，字字泣血，不像作伪。况且，信中所述的‘黑风煞’老夫也从古籍中见识过，是一只名为追风猞的凶兽，极其凶悍。若真让它在虎牢山成了气候，怕是整个临安城，都要沦为人间炼狱。”
听到“人间炼狱”四字，赵虹翎的脸色也凝重了许多。
“那老师可有把握对付此物？”
陈玄抚了抚长须，神色间颇有自信。
“殿下放心，老夫乃是筑基修为，一只尚未成型的追风猞而已，虽说麻烦但也算不上太难办。此次带殿下前来，也是想让殿下亲眼见识一番，这世间并非凡人眼中那般简单。”
赵虹翎郑重地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丝向往。
她自小便听着国师讲述的修行故事长大，对那能够飞天遁地、移山填海的仙家手段，充满了好奇与憧憬。
如今有机会，自然是激动无比。
……
与此同时，虎牢山外围。
两道身影缓缓走进，一个青年，一个孩童，正是李寒舟和小虎。
这条通往山林深处的小径，李寒舟和小虎已经走过无数遍。
但今天，往日里只有鸟兽踪迹的雪地上，却多出了许多杂乱的脚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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