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时，他不知道内情，接到爸爸牺牲的消息赶回来，家里乱糟糟的。
那时候家里就像天塌了一样，看着明显老了许多，有些萎靡的爷爷。
整天以泪洗面的妈妈，病的迷迷糊糊的妹妹！
身为刚入伍不久的新兵蛋子，虞望归并不能在家久待，所以他很快就回了部队。
等再次回家的时候，迎接他的是改嫁的妈妈，陌生奇怪的妹妹！
时至今日，他还记得当时的感受，震惊、不可置信，犹如天塌了！
那是继父亲去世后，对他的又一个打击。
年少的虞望归要去质问母亲，为什么这么快就再婚，他不在意母亲再婚，可他想不明白为什么这么快。
当时，爷爷阻拦他，叹气说：“望归，你妈妈也难，你别怪她！”
那时他好像说：“我不怪她再找，可是她怎么那么快就找了，她不管你，可怎么连小月亮也不管了！”
爷爷当时长长一叹，眼神复杂的看着蹲在院子边玩耍的妹妹。
“爷爷，你这么看着小月亮做什么？”
他不明白爷爷为什么要用那样的眼神看着小月亮，才回家还没和妹妹相处，就被一个又一个的噩耗砸中。
虞望归脑子都是一片浆糊，没有听到爷爷的回话，他不顾阻拦跑到长河大队曲家找他妈。
二十岁的他还是不够成熟，狠狠瞪着他妈现任丈夫，不顾对方阻拦，从曲家把他妈拉了出来。
然后母子俩人在长河大队外发生剧烈争吵，应该是他单方面的剧烈争吵，因为那个从小说只爱他和妹妹的妈妈再婚后，又怀孕了。
虞望归觉得特别荒诞，难道从前的都是一场大梦，而现在，梦醒了！
感觉受到欺骗，他开始口不择言，说的话伤人又伤己。
“你在爸爸牺牲后再嫁，是不是想摆脱我和妹妹，是不是没有男人就不能活了。”
“当年嫁给我爸是不是就图虞家的条件，是不是从前说的爱我们都是假的。”
“你就是个彻头彻尾的骗子。”
他妈就是一直哭着摇头说：“不是！”
然后，虞望归听到了一个难以置信的事，他觉得他妈就是瞎扯，胡说八道。
“望归，妈妈实在忍不了和那个占据你妹妹身体的脏东西住在一起。”
“我想杀死她，我掐了两次她都没死，有次差点成功了，结果被你爷爷阻止了。你爷爷说要是掐死了，小月亮回不来怎么办？”
“望归，妈妈恨啊！我恨那个脏东西，也恨自己，只顾着难过，只顾着哭，怎么就让你妹妹生病了。”
“望归，你说要是妈妈这胎生的是女儿，是不是就是小月亮回来了？”
说这话时，叶芸刚刚还疯狂的脸转为慈爱，她轻柔的摸着自己的肚子，眼里全是希冀。
看到她这样，虞望归直觉浑身冰凉，脑子比没找他妈之前还浆糊。
从小温柔似水，柔柔弱弱的妈妈突然就像个神经病一样，说着他听不懂的话。
虞望归怒气冲冲的来，恍恍惚惚的回家。
回到家里他追问爷爷，然后就得到爷爷和母亲差不多意思的话。
现在的小月亮不是小月亮，只不过爷爷没有妈妈那么疯，想着再生个孩子会不会是小月亮。
爷爷说相信虞家月亮还会再回来，这期间他会照顾好妹妹的身体。
然而，虞望归还是不信，他不相信世上有这么离谱的事。
最后他陪着现在的妹妹几天后，得出一个结论，这他娘真不是老虞的月亮，不是那个小霸王！
恰好到了归队的时间，他像母亲一样，做了逃兵，把一切都丢给爷爷承担。
离开前，虞望归再次去找母亲，和她说了对不起。
可自那之后，母子俩人的关系却再也回不到以前，随着时光的流逝，关系更是疏离起来。
他渐渐成熟懂事，理解母亲的不易，但见面却不知道说什么。
母亲觉得愧疚，对他小心翼翼。
后来的每次见面说话干巴巴，又别扭，他见到了母亲生下来的孩子，犹记得当年妈妈把孩子带给他看，眼里的失望。
“怎么就不是个女儿呢？”妈妈像问他，又像自言自语。
水杯放在桌上，发出轻响，虞望归从回忆中抽离。
抬眸看向已经那张明显有了岁月痕迹的脸，压下心底涌出的复杂情绪，温和一笑主动开口。
“您最近怎么样？身体还好吗？曲家人对您咋样？”
至于当年发生的一切，虞望归不打算告诉妹妹，那些过往有他们承担便好。
痛苦的人已经够多，何必再添她一个。
他相信母亲也不会和妹妹提及那快要疯魔的她。
见儿子主动开口，叶芸紧张的情绪有所缓解，笑盈盈的说：
“我一切都好，你别担心我，但是你要照顾好自己，出任务注意安全。”
说到这，她微微一顿，转而佯装得意的说：
“现在曲家老宅的人可不敢招惹我，我前段时间又提刀吓唬他们一顿。”
“是吗，那您可真是厉害！”
虞望归眼里浮现笑意，看看眼前这个爽利的母亲，和小时候那个柔弱的她像是两个人。
或许这样也好。
之后，母子俩又说了些家常，叶芸询问儿子有没有对象啊，打算找什么样的对象。
知道虞望归没对象，还委婉的劝他年纪不小了，该琢磨找对象了。
被虞望归一句不想耽搁别人给噎了回去，啥也不说进厨房做饭去了。
菜是她从家里带来的，叶芸知道女儿在后院种了菜，就带了些干菜，还有腊肉和一只老母鸡。
她在家里养了两只老母鸡下蛋，上次抓了一只给女儿吃，这次仅剩的一只也被她抓来了。
虞望归看她架势想要阻拦，可见他妈一脸的坚决，尤其是闻到他手臂上的药味，杀鸡的动作更是利落。
手起刀落，一条鸡命没了！
于是，等虞岁岁带着俩小孩和一条狗踏进院门，就闻到了浓郁的鸡汤香味。
她领着三个跟班循着香气进了厨房，看到正在做菜的叶芸，挑了挑眉。
一顿有些热闹的晚饭结束，天色已然黑透，叶芸和曲鸣自然而然的留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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