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顿时使得气氛凝重起来。
侯震当然不想丢弃主营业务，更希望以此为契机引进技术、改进生产流程。
经过一番斟酌权衡后，他选择了坦诚相对：“其实我们是希望通过合资，争取到更多外汇来更新我们的机械设备和技术。”
杨厂长听到此话，露出欣慰的笑容，“早就应当开诚布公地交流，这样可以消除很多不必要的误会嘛。”
他对侯大林补充道。
面对两人的真诚沟通，侯大林提出一个新的合作方向：“那如果我们三方成立一个全新的合资企业，专注于发展数控机床如何？”
一语既出，众皆惊奇，毕竟这不同于传统的汽车行业合作。
“对于数控机床，虽然我没有什么实践经验，但计算机技术方面我还可以帮上忙。
另外，在精密测量和数字化控制领域我也有一些经验，不过在机床本身的运作上确实不太了解。”
对方听了很高兴：“这没关系！我们在这块反而有优势。
我们缺乏的是计算机技术和测量、联动方面的专业力量！”
他显得十分惊喜。
但很快他又有些怀疑地追问：“你们在国外有类似的工厂吗？”
“严格来说没有，但我们拥有一家从事计算机业务的公司——你可能听说过D数据公司！”
对方点点头表示会去了解一下。
事实上，这家公司规模不大，主要为其他计算机公司及工业客户提供硬件和软件支持，并未涉足消费终端产品市场。
“哎，老王，你怎么突然又聊起数控机床了？我们的汽车厂还没谈完呢！”
杨厂长对这种不按常理出牌的行为有点不满。
“不耽误事，不耽误事。”
老王赶紧圆场，迅速把话题转回到了正在讨论的合作计划——在京二机现有设施基础上改造一至两个车间作为合资车辆工厂使用。
决定不再新建厂房是出于充分利用现有资源、节约成本的目的，目前京二机基础设备尚可，闲置着确实浪费。
此外，新的合资企业将减少一些规模以每年两万台产量来计算，在原两个车间即可完成生产任务。
制造前后的存储问题可以通过向市有关部门申请新增土地解决。
现在土地资源充足并不值多少钱。
经过多次讨论之后，基本框架已经成型。
接下去需要等待上级部门批复及具体工作层面上的合作谈判与规划。
当合作的消息传出去时，副厂长李辉变得心急如焚。
他设计了这么多局并非让项目停滞下来！
一旦此项目失败，对他个人的职业生涯将会造成致命打击；而若责任追溯起来，整个工厂的干部职工也不会轻饶过他。
不能因一时决策失误而导致自身陷入困境！……
与此同时，附近几户人家这几天都很忧虑。
这些住户中有人在红星机械厂上班，最近他们感到压力巨大。
虽然生产恢复了一些活力，每个月总有部分产品被退回，而且奖金已消失不见。
相比起新兴的乡镇企业和小作坊的高薪酬员工，大家心理非常不平衡。
更让人心焦的是关于厂里可能与外企合营成立合资公司的传闻。
这对一部分员工来说是机遇，但也激起了那些年纪较大职工的强烈反对。
年轻工人看到合资后可能会带来更高收入和更好的条件感到高兴。
但年长者担忧在合资企业的待遇不如原来那么人性化：技能等级无论高低一律按标准支付相同报酬。
这样一来，资深技工与新学员同酬岂不寒酸？
尤其是像一位老放映员这样接近退休的员工担心未来的福利保障。
他们认为合资后会受到诸多不公平对待，于是愈发抵触这种转变。
“大柱，你说这真要成了合资公司是好事还是坏事？”
秦兰躺在床上，问她丈夫。
“别操心这些。
咱们可是吃国家这碗饭呢，无论工厂谁管都一样拿工资。
所谓‘铁饭碗’就是旱涝保丰收的意思，你还怕什么？”
“我倒不在乎这个。
我更担心孩子今后的出路问题，如果选择一个合适的工厂工作对他的一生影响深远啊。”
“你在乱想什么呢！现在说合资公司的事还早得很。”
大柱安慰她说。
然而，最新的消息证实合作确实变了卦。
厂里的另一位领导临时决定不继续进行合资，引发了新一轮混乱。
“又变了主意！”
大柱愤怒不已：“这些人说话能不能像个大人！前几天还在说好好的，今天却改口。”
“我还以为儿子去个新单位有前途呢！为此我送了几条烟一瓶酒给刘工程师，如果这事黄了岂不是白费劲了？”
得知此事后的大柱更加恼怒：“怎么还能送礼给人家？他只是一个跑腿的人有什么用！早该跟我说呀，现在钱白白花了。”
最后双方争吵得不可开交，秦兰穿上鞋转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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