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儿都堆在了一起，总得分个轻重缓急。可发生的事事都是紧急的，反而个个都不紧急了。
一清早，秦榛榛送了两个孩子去学校，计划着买点菜送上山去给邻居们，当作是昨天一场混乱的赔罪了。季星泽说什么都要跟着去。
“你有你自己的事儿。”
“没事的，我就呆一天，明天一早就走。”
秦榛榛没辙，只得让季星泽跟着去了白岩镇最大的农贸市场。
“苏珠伊昨天说要见你，但昨天事情来得突然，就还没来得及和你说。”
“急事儿吗？关于什么的。”秦榛榛从一早开始，讲话就轻飘飘的，丢了魂似的。
“没说。要不缓缓再见。我看你这个样子，也不好谈事情。”
“她给春妹买了个手机。”秦榛榛回头看了季星泽一眼，“我想，我得把钱还她。”
季星泽吸了口气，她知道秦榛榛不喜欢春妹过早用手机，害怕网络世界里纷繁的信息将她淹没了，不好好学习。但她也懂苏珠伊的想法，对于苏珠伊来说，即时利益才是最重要的。
“要不，咱们先收起手机，如果实在想看，一周给看一会儿吧，开个青少年模式什么的，总比完全强制要好。”
“嗯，你是对的。”秦榛榛低头走路，没过一会儿，路边人多了。
“你看，这是白岩镇最大的菜市场，原本想说哪天带你来开开心心的逛，没想到却拖到这种时候。”
季新泽向前一步，牵起她手：“只要在一起，都是开心的。”
秦榛榛努力挤出一个笑容，带着季星泽走过狭窄过道。地上全是泥泞，两人的鞋子都脏了。
走过牛羊肉区，血淋淋地被剖开的牛羊挂在路边，供居民们挑拣。
季星泽眼睛半闭，不敢直视。牛羊肉都是新鲜的，还有血液顺着流淌到地面上。有人挑了这儿的肉，有人挑了那儿的肉，一只完整的牛便成了各自塑料袋中的一坨肉，完成了一生的使命。
秦榛榛也凑在人群堆里，想买几块牛腩肉分给邻居们。和老板讨价还价几个回合，从人群里挤出来，将装满牛腩肉的红色塑料袋递给了季星泽。
季星泽颤抖着手去接，秦榛榛见状，举起的手又放了下来。
“不用你了，我来拎。”说完，走在前头，为季星泽领路，“注意脚下，尽量走中间。”
季星泽不敢不走中间，两边全是牛羊被抛去的内脏，一踩一个心惊肉跳。
“我今天是没力气，要是放平时，我砍价还能再狠点。”秦榛榛找话题，想要转移季星泽对脚下的注意力。
季星泽却已全副身心都在恶劣环境中，嘴里不敢提，心里却想着要赶紧离开这地方。
太臭了，他想捂鼻子，可市场里没有一个人捂鼻子，秦榛榛也没有。
秦榛榛见他没有答话，又说：“再买点蘑菇什么的，咱们就送回山上去吧。”
“好。”季星泽连忙回答。
来到蔬菜区，状况并没有更好些，有大娘在档口里将撕下的烂叶子甩在了季星泽肩膀上。见做错事，又慌忙绕到前面，用自己袖子给季星泽擦衣服，不擦还好，擦了几遍，白色t恤全是黄色污渍了。
见季星泽惊慌失措的样子，秦榛榛只得赶紧带着他从菜市场里走了出来。
“这就是中国大大小小镇子最真实的样子。你以前买菜，都在超市挑的吧？”
“是，品种没这么丰富，但比较干净。”
季星泽回这话时还没有注意到秦榛榛脸上的表情，有些细微变化。
“其实这种大型农贸市场，整改得干净一些，会更好的。”他接着说。
秦榛榛把拎着的牛肉袋子放在后备箱，用大报纸铺在下面，以免血水渗出。打理好，来到副驾驶位置，系上安全带，这才回他：“什么是好，什么又是不好，这个世界，没有统一标准。”
说完，手肘倚在车窗上。
入冬了，风里寒气很重。秦榛榛胡乱想着，阿婆走了，自己大半年的心血也都被烧光，留在这儿做什么呢，要不，回上海打份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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