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星瑶点点头，把这些都记在心里，感叹道：“他们很可怜，忍受着这么多。”
白墨：“是啊，对于我们来说，他们既是可爱的，也是可怜的。不过，我们说的可怜不是一个意思。”
墨星瑶问道：“有何区别？”
白墨：“可怜是这些人没有理智，他们说张家是贪官、卖国贼，仅仅是因为我们给定的罪，没有想过这件事儿是否合理。他们认为当官的都在贪，没有好人，包括皇家。但，至少，皇家能压制这些贪官。当失去理智的时候，那就是任人摆布的棋子。当然，这对我们来说也是可爱的。因为，他们能被我们摆布，同样，也会被别人摆布。”
墨星瑶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之人，她无法想象，白墨能说出这种话。
白墨看她如此神情，知道她一时无法接受，淡笑道：“怎么了？认为我说的话很冰冷？”
墨星瑶面色苍白地点点头。
白墨：“那是因为，你站在了绝对善的角度，有时候，我们需要跳出来，看看恶。善恶本是共存的，在政治治理中，如果你追逐绝对的善，那你不为真善，也做不到。你要为天下，就需要知天下，可天下是什么？百姓。我敢保证，你若只追逐善，你得到的一定是一群贪婪、无知、自私、野蛮的百姓，那不是你的子民，而是最终吃了你的饿狼。无论何时，不要忽略人性，要想长远，你必须知道恶，也必须会作恶。”
轰隆……
墨星瑶脑中惊雷炸响，她好像打开了另个世界的大门，隐约抓住了什么，对，善和恶不是对立的，是共生的，不能忽略恶，也不能对抗恶，而要将恶引向善。
（这段内容需要思考，不要片面解读字面意思，保持剧情推进，不作太多阐述和对话。）
就在都城的张家被押赴刑场的时候，卫羽城的张家之人也被押解至城外刑场，百姓同样群情激奋，张家众人此时仿若行尸走肉，不挣扎、不求饶，安安静静赴死。
“放开我，你们凭什么抓我？我没犯事儿……”
就在张家人等待行刑的时候，一个声音从人群后方传来，百姓们纷纷让开一条道，看向出声的方向，只见被铁链绑来的张九，头发散乱，衣服褶皱，甚至袖子都被撕破，边走边喊。
张谢看到来人，嘴角上扬。
白宇则是手握砍刀冷漠的看着这些人，心中不断念叨着小荷……
而上方，金成焕坐于主位，他是前一天从州城赶来的。
左手边一个四十多岁的官员表情肃穆，此人名叫周一鸣，是金成焕的门生，人品暂且不论，倒是踏实肯干，听话，也是卫羽城的新任知府。
扑通，张九跪在台前，痛哭道：“老爷，小人遵纪守法，从未犯事啊，老爷放了小人吧……”
金成焕眼睛都没抬一下，一旁的周一鸣说道：“你是张九？”
张九：“是啊老爷。”
周一鸣：“奸淫掳掠无恶不作，你怎说自己遵纪守法的？”
张九：“老爷，小人是被冤枉的啊。”
周一鸣：“冤枉？今日能把你带来，就没有冤枉一说。”
张九却是在下面低声呜咽。
周一鸣也不管他，拿起一张状纸，念了起来：“十五年前五月，王麻子因和你发生口角，你将他牙齿都打掉，同年八月，你替赌坊追西城余三因欠的一百三十两银子债，将其殴打致残，强行将其房契、妻儿掳走变卖，获利五十三两纹银……”
下方的张九已抖如筛糠，默不作声，全身无力瘫软在地，他不知道，自己一个地痞流氓，为何偏偏要抓自己，原以为自己角色太小，没人在意，怎想落得如此下场。
时间一点点流逝。
白宇喃喃道：“小妹，哥哥给你报仇了！你在天安息吧！”
午时，阳光正盛，极阳之时，人头滚落，血柱喷涌，大人捂住小孩儿的眼睛，曾盛极一时的张家就此消亡在时间长河中。
人群中，柴老大也是眼含热泪，终于，感觉有盼头了。
他问向身旁一个约莫十七八岁，身躯干瘦，皮肤略黑的妇人：“我二弟可威风？”
妇人点头道：“威风。”
这个妇人是他的妻子，两人成婚没多久，今日特意来看着张家人伏法的。
她也是柴桂夫妇的报应，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柴老大本要叫柴桂夫妇的，结果二人拒绝了，还说：看了如何？能多个铜板还是多口肉吃？这也让他很无奈。
末了，白宇长啸一声，算是释放心中积蓄已久的怨气。
在一座孤零零的，连墓碑都没有的坟前，白宇将两颗人头放到坟前，静静矗立，好半晌才喃喃道：“小妹，哥哥替你报仇了，这是那两个欺负你的恶人，以后就让他们给你当牛做马，你看到了吗？”
只是，周遭安静无声，没人回应他，只有偶尔吹过的凉风，仿佛是妹妹轻柔在他身边欢快起舞。
他继续哽咽道：“小妹，你咋就想不开呢？陛下和少爷都是好人，但凡你忍下来，今日，你就能堂堂正正做个人啊，你可知，以前你害怕的那些恶霸、地主、达官显贵，如今见到白家的下人都是笑脸相迎？即便是知州，你知道那是多大的官吗？他都得跟老爷客客气气的。你糊涂啊，糊涂啊……”
越说心中越是难受，眼泪忍不住地掉着。
等稍稍平复，这才继续道：“哥哥也要走了，等少爷和陛下定好婚期，我也要护着老爷他们去都城，到时候，我就留在都城了，你保重，这个世界上已然没有值得你挂念的人了，早些投生去吧，别再去那些恶家了，最起码能不受罪的人家也好，啊，听话。”
他从包袱中又掏出一摞摞纸钱，点燃，说道：“这些纸钱，你拿好，下辈子不说大富大贵，也做个不饿肚子不受气的。”
等纸钱烧完，站起身，离开了。
随着他的身影远去，一阵微风拂过，将烧完的纸屑吹的四下飞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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