较之方才，竟弱了不止一筹。
不是灵性受损，也不是肉身崩坏，而是某种无法言喻的“剥落感”——一种撕下自身根基的虚弱，一种源自血脉深处的空寂。
“呼——呼...”龙皇喘息粗重，力之位格的骤然崩塌，一股难以言喻的虚弱和困顿席卷全身——
他的步伐开始凌乱，身形开始摇晃，神情开始恍惚...仿若下一刻便会栽倒，陷入漫长的沉眠。
但他没有倒下。
没有被那濒临极限的虚弱和困顿击垮，没有让那恍惚的神思遮蔽这近在咫尺的混沌与真相。
他咬紧牙关，强撑着踉跄站稳，嘴角溢血勾起一抹细微弧度——
他成功了。
至少，第一步，如他所预料般顺利。。
然而，就在他准备依循意志重塑混沌之时——
异变，突生！
那原本因混沌崩解而诞生的九条本源新血，此刻却隐隐回流，彼此牵引，竟有——回融之势！
正自融合，重演混沌！
这，绝非他所愿！他的意志尚未介入，他的构思尚未落实...
他，绝不容忍此等“叛逆的”行径！
“给...本皇！停下来！”怒吼声在虚空中炸响。
然而那九道新血却全然无视了他这位主宰者的意志。
自那所谓“混沌陨落”以来，不过短短十息，它便再次融合，演化、重组——混沌再临！
随之而至的，是力量的骤然回升——那熟悉，却令人窒息的存在感冷不防将他吞噬，仿佛有一头死而不僵的怪物，在体内张牙舞爪地复苏。
“继续...给本皇死！”他再一次捏碎了它，再一次强行中断那诡异的重塑，随之而来的是再一次的虚弱。
而后——又是一次的回升。
他的脸色由苍白，至潮红；气息由紊乱，至狂躁。
一次又一次，一轮又一轮...
混沌在“死”，又在“生”。
他的意志在压制，又在溃散。
无数次的跌宕反复，如刀如锥，折磨得他几近崩溃...
“吾主...不若...”血龙终于忍不住开口——那三个字已在喉间震荡，却终究未能吐出。
谁都有资格说出那三个字...唯独他...没那资格...
望着那张因痛苦与愤怒反复交织而扭曲的面容，望着那道曾屹立至巅、俯瞰万灵的身影，此刻却像是被命运反复戏弄的傀儡——一遍又一遍，一次又一次，仿佛沉沦在某场无尽的荒诞戏剧中...
“放弃吧！”他终究还是开口了。
声音很轻，轻得宛若一阵微风拂过血海，只在耳边掠过；
声音又很沉，沉得令整个血龙之墓都为之震荡，血潮为之翻涌...
这场荒诞的“戏剧”，该结束了——
他，终究还是太年轻了...
他，也早该打消他那不切实际的幻想...
纵使，这一切已然太迟...
“戏剧”为之一滞，混沌依旧存在。
它翻腾着，演化着，流转不息——宛如一头初生的雏龙：稚嫩，却充满朝气；脆弱，却蕴藏磅礴之力。
龙皇静静立于血海之上，掌中托举着那“重生”的混沌，一言不发。
似仍沉浸在那场荒诞的戏剧之中，未曾真正苏醒；
又似早已清醒，只是，不愿言语，不愿回应。
望着那道曾威严挺拔，此刻却沉默踉跄的身影，血龙张了张口——唇舌翕动，声带微颤，却发不出半点声响...一切的一切，最终只化作了一道沙哑的轻唤：“吾主...”
“本皇无碍。”似是在回应那道呼唤，又似此刻方才真正苏醒。沉默良久的龙皇终是开口——依旧是那般威严，依旧是那般深沉，仿佛方才那场荒诞的剧幕，从未撼动这位龙皇分毫。
他，依旧是那位统御万灵的龙族之皇——
什么...都没变。
而后，又是一阵漫长的沉默。
这一次，谁都没有开口——似是早有默契，又似谁都不知该如何开口。
许是局中之人，不愿言及，不愿承认；
又许是局外之人，不敢言及，不敢承认。
直到，一道轻笑，悄然划破那诡异的沉寂。
“嘿！说起来...也不完全是件坏事嘛！修行的本质...不就是...为了活着吗？”那位素来不苟言笑，威严沉寂的龙皇，此刻竟笑出来了声，“托混沌的福...本皇现在，就算是想死——怕是都死不掉喽！”
血龙动了动唇，却终究如方才那般，只吐一声轻唤：“吾主...”
“本皇无碍。”龙皇摆了摆手，依旧是方才那般说辞，依旧是那般威严，依旧是那般深沉。
明明什么都没变，
却又仿佛，什么都在变...
“吾...”血龙察觉到了些许异样，正欲开口，却被一道威严的敕令打断：“为本皇护法。”
那声音骤然而至，突如其来，却带着一种说不出的沉稳与笃定。
无需解释，亦无容置疑，仿佛只要它响起，天地便自当肃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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