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爷让我在棺材底刻字
我爷死的时候,让我在棺材底刻上「开棺即死」四个字。
村里人都笑他老糊涂了,只有我照做了。
直到迁坟那日,八个抬棺的壮汉同时暴毙。
棺盖移开,里面没有尸体。
只有一张我小时候画的全家福。
背面是我爷的笔迹:「乖孙,快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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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爷闭眼那天,外面好好的日头突然就阴了,院子里的老槐树纹丝不动,闷得人心里头发慌。他枯得只剩一把骨头的手攥着我,力气却出奇地大,指甲掐得我生疼。他把浑浊的眼珠死死钉在我脸上,气若游丝,每一个字却都砸在我心口:“娃……棺材……底板上……刻‘开棺即死’……四个字……一定……”
围在床边的三叔、村长老陈他们,脸上那点装出来的悲戚立刻就挂不住了。三叔率先嗤笑一声:“爹,你这真是老糊涂了,棺材底刻那玩意儿?晦气不说,让人笑话!” 老陈也捋着胡子摇头:“老哥,安心去吧,这些怪力乱神的事儿,讲究个入土为安,别折腾孩子了。”
我爷没理他们,只是盯着我,眼眶深陷,里面像是两口枯井:“娃……应我……”
我看着他眼里那点最后的光,混着一种我瞧不懂的恐惧和决绝,心头一酸,重重地点了头:“爷,我刻。”
我爹娘去得早,是爷用苞米糊糊一口口把我喂大的,他这辈子没求过我什么。临了这么个古怪要求,我拼着让人戳脊梁骨,也得给他办妥了。
骂名果然来了。丧事办起来,村里人来帮忙,瞧见我躲在寿材铺里,拿着凿子和锤子,撅着屁股在棺材底板内面吭哧吭哧刻字,风凉话就没断过。“读过几年书把他能的,听他爷临死胡说八道!”“尽搞这些封建迷信,也不怕折寿!”“这老杆子,死了都不安生,带坏孙子!”
我咬着牙,不吭声,只是把那四个字——“开棺即死”——刻得更深了些,木屑纷飞,像是爷临走时碎掉的眼神。
下葬那天倒是风平浪静。一口薄棺,八个杠夫吆喝着号子,稳稳当当地把我爷送进了村西头老坟岗的黄土里。泥土一锹锹掩上去,把那口刻着诡异诅咒的棺材,连同我爷一辈子沉默寡言的秘密,一起埋了个严实。日子就这么过着,除了夜里偶尔会梦见我爷那双死死盯着我的眼,再没什么异常。村里人也渐渐忘了这茬。
直到三年后,一纸通知下来,说是要修一条直通县里的路,正好穿过老坟岗,所有坟都得迁。
迁坟那天,人比下葬时还多,看热闹的围了里三层外三层。日头依旧毒辣,晒得人头皮发烫。八个村里最精壮的汉子,喝了壮胆酒,抡起家伙准备起坟。棺木露出来的时候,不知怎的,周遭忽然起了一阵阴风,卷着坟头的土腥气,吹得人脊梁骨发寒。
老陈指挥着:“起——杠——”
八个汉子弯腰,杠子上肩,齐喊一声:“起!”
那口沉睡了三年多的黑漆棺材应声离地。可就在这一刹那,异变陡生。
毫无征兆地,八个汉子像是同时被抽走了魂,动作僵住,喉咙里发出“咯咯”的怪响,眼珠子猛地往外凸,布满了血丝。紧接着,“砰砰砰”一连串闷响,八条壮硕的身躯直挺挺地砸在坟坑周围的黄土上,手脚抽搐了几下,彻底没了声息。
现场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都吓傻了,呆若木鸡地看着坑里那口孤零零的棺材和坑外横七竖八的尸体。不知道是谁先怪叫了一声:“棺材!是那棺材!他爷的诅咒!” 人群“轰”地一下炸开,连滚带爬地往后缩,空出好大一片地方。
老陈脸白得像纸,哆嗦着,强自镇定:“胡……胡扯!肯定是中了什么邪秽!快,把棺盖掀开,透透气!”
没人敢上前。最后是几个胆大的族老,战战兢兢地用长棍子和撬杠,远远地,费力地将那沉重的棺盖撬开了一条缝,然后猛地将其推倒在地。
所有人都伸长了脖子,踮着脚,屏住呼吸朝棺材里望去——
没有尸体。
没有我爷穿了寿衣的遗骨。
甚至连一件随葬的衣物都没有。
空荡荡的棺材底板上,只有一张泛黄的纸。
那纸,眼熟得很。是我小时候用蜡笔画的,歪歪扭扭的线条,一个大房子,房子前站着高高矮矮几个人,太阳笑得龇牙咧嘴。那是我画的全家福,那时候爹娘还在,爷的肩膀还挺得很直。
可是,我爷的尸身呢?
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我浑身汗毛倒竖,几乎是踉跄着滑进了坟坑,扑到棺材边,颤抖着手,捡起了那张薄薄的画。
画纸入手冰凉。
我把它翻过来。
背面,是那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我爷那带着老年人特有颤抖的笔迹,墨迹深浓,像是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写下的——
「乖孙,快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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