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节的空气,总是带着一种独特的、混杂着硫磺、饺子香和陈年家具味道的暖意。沈伊沐提着一个并不算沉重的手提箱,踏进了爷爷奶奶家的院子。院子里那棵老槐树光秃秃的枝丫,在冬日清冽的阳光下,像一幅精妙的素描。
她今年大一,但眉宇间却很少有同龄人的青涩和迷茫。那是一种被现实和成就反复打磨后,沉淀下来的从容与笃定。
客厅里,暖气烧得很足。爷爷戴着老花镜,正在看一份旧报纸;奶奶则戴着老花镜,在一旁穿针引线,修补着一件旧毛衣。电视里播放着喧闹的春晚重播,但这个小小的角落,却安静得仿佛时间都慢了下来。
“爷爷奶奶,我回来了。”沈伊沐的声音轻柔,打破了这份宁静。
奶奶抬起头,脸上的皱纹瞬间笑成了一朵菊花。“哎哟,我的乖孙女回来啦!快坐快坐,外面冷不冷?”
爷爷也放下报纸,推了推眼镜,仔细地打量着她。“瘦了,是不是在学校没好好吃饭?”
“没有,我胖了好几斤呢。”沈伊沐笑着,在奶奶身边坐下,顺手把手提箱放在了脚边。
一家人闲话家常,说的无非是学校的伙食、功课的难易、和同学相处是否融洽。奶奶一边听,一边不停地往她手里塞着瓜子、花生和糖果,仿佛要把一整个冬天的惦念都补回来。
聊了许久,沈伊沐看准一个间隙,将脚边的箱子提了起来,放在了茶几上。箱子打开,里面没有新奇的年货,而是八捆用牛皮纸扎得整整齐齐的现金,每一捆上都贴着一张小小的标签。
空气仿佛在那一瞬间凝固了。电视里的笑声变得遥远而失真。
“这……这是……”奶奶的声音有些发颤,她活了七十多年,从未一次性见过这么多现金。
爷爷的眉头紧紧锁了起来,他摘下老花镜,眼神变得严肃而锐利。“伊沐,你这是干什么?”
“爷爷奶奶,这是我孝敬你们的。”沈伊沐的语气平静得像在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这里面是二十万。你们拿着,想买什么就买什么,想去哪里玩就去旅行。别总想着省钱,把身体照顾好才是最重要的。”
“胡闹!”爷爷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不容置喙的威严,“你一个学生,哪里来这么多钱?是不是在外面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
他一生正直,最看重的就是名节和本分。孙女年纪轻轻就拿出这笔巨款,他第一个念头不是惊喜,而是恐惧。他害怕这笔钱来路不正,会毁了这个孩子。
奶奶也急了,拉着沈伊沐的手,眼圈都红了:“孩子,你跟奶奶说实话,这钱到底是怎么回事?咱家虽然不富裕,但日子过得踏实。你要是缺钱,跟我们说,砸锅卖铁……”
“爷爷奶奶,你们别激动。”沈伊沐打断了他们,她的眼神清澈而坚定,“这钱,干干净净。是我自己赚的。”
她没有详细解释自己是如何在大学的第一学期,通过一个编程项目,获得了一笔巨额的天使投资,并迅速将项目落地变现。那些复杂的商业逻辑和技术术语,对二老来说,远不如“这钱干净”这四个字来得重要。
“我自己赚的?”爷爷显然不信,“你才多大?别被什么人骗了,现在外面骗子多。”
“我没被骗。”沈伊沐从箱子里拿出那二十万,轻轻推到他们面前,“你们先拿着。除了你们,二叔家、小叔家、姑姑家,还有我们自己家,每家我都准备了二十万。这钱,是我作为这个家的一份子,应该做的。”
她的话像一颗石子,投进了平静的湖面,激起了更大的波澜。
给每家二十万?那加起来就是一百万。这个数字,对于这个普通的工薪家庭来说,无疑是天文数字。
爷爷沉默了,他看着眼前的孙女,忽然觉得有些陌生。他记忆里的伊沐,还是那个会趴在他膝头听故事、会因为一颗糖而开心半天的小姑娘。什么时候起,她已经长成了能够独当一面,甚至可以用自己的羽翼来庇护整个家族的参天大树了?
“伊沐,”爷爷的声音缓和了下来,带着一丝疲惫和复杂,“你的心意,爷爷奶奶领了。但这钱,我们不能要。你还小,未来的路还长,钱要留着自己用。去读个研,去出国留学,都需要钱。”
“我赚的钱,够我做好多事了。”沈伊沐笑了笑,“爷爷,你还记得吗?小时候我发烧,你半夜背着我跑了好几里路去镇上的卫生所。奶奶,你还记得吗?你把攒了半年的鸡蛋都卖了,给我买了第一台学习机。你们为我付出的,何止是二十万?”
她顿了顿,继续说道:“二叔当年为了供我爸爸读书,主动放弃了上大学的机会,去工地上打工。小叔刚创业那会儿,爸爸把家里所有的积蓄都拿去支持他。姑姑每次回来,大包小包都是给我和爸妈买的,她自己却什么都舍不得。这个家,是靠你们所有人的付出和扶持,才有了今天。现在,我有能力了,我只是想把这个家撑得更牢固一点,让每个人都过得轻松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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