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心好久没挨揍了。
看见爸爸把鸡毛掸子都拿起来了，程心吓坏了，也不管养狗狗的事了，噔噔噔就疯狂逃跑。
顾寒眼睁睁看着自己的门被打开，一个小不点钻了进来，就往他怀里扑。
顾寒：“？？？”
没等他推开，程凭生就推开了门。
他手里拿着鸡毛掸子，气势汹汹的，顾寒心里一沉。
这就来了？
刚才听到外面那么吵，他就猜想是程心告状了，只是……
他低头看缩在自己怀里不停钻，跟只小鹌鹑一样的女魔头，觉得十分莫名其妙。
哪有人告状完往受害者怀里钻的。
要不是他坐在有靠背的椅子上，都要被她拱到地上去。
“你给我滚出来！”程凭生举着鸡毛掸子对着他们怒骂。
顾寒咬了咬牙，正要站起来，程心三下两下爬到他身上，抱紧他，吓得要命：“哥哥救我！”
顾寒愣了一下。
“不关你的事顾寒！不要护着她！这孩子现在越来越皮了！居然敢挖马桶水给我喝！”程凭生气得满脸涨红，想到自己嘴里刚刚还含过马桶水，他就感觉有种异味在口腔里蔓延。
丁姨在后面惊慌地叫着：“哎呀先生！心心她不知道啊！饮水机里的水上了童锁，她装不到，心心也是一片好心啊！那厕所我下午刚用洁厕灵洗过，很干净的！”
程凭生脸都黑了，他觉得满嘴都是洁厕灵的余味。
顾寒这才听清楚是怎么回事。
不由得有些诧异。
女魔头真的没告状？
小姑娘埋在他怀里吓得大哭，俨然是把他当作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程凭生和丁姨两人不停地说，一个让他把人交出来，一个不停试图说服愤怒的一家之主。
他知道这个时候把程心交出去，她肯定会挨揍的，那他也可以解气。
可是程凭生伸手过来拉她的时候，顾寒还是转了转椅子，错开了他的手说：“叔叔！妹妹不是故意的，你别打她！是我教她的！”
一句话让大家都安静了下来。
程凭生和丁姨都愣住了。
“你教她的？”程凭生气得瞪眼。
丁姨更是觉得不可思议，这明明是她叫程心去倒水的，又没考虑到饮水机上了童锁，程心是接不到水的……
顾寒懊恼地咬咬牙，抱着程心说：“对，是我教她的，我跟妹妹说叔叔以前参军很苦，可能有时候连水都没得喝，妹妹就很心疼叔叔，在玄关等了很久，就想给叔叔倒杯水喝。”
程凭生定在了原地，烧成火的愤怒好像一下子被甘霖熄灭，怒斥的话全都咽了下去。
连洁厕灵的余味都变成了花香。
的确以前做任务的时候，紧急的时刻他是水都不能喝，躲在又脏又臭的地方，那时候是身上的汗都想舔一口。
现在情况不一样了，他已经回归了普通人的生活，的确不用再这么苦了。
这样一想，那马桶水虽然令人倒胃口，但也不至于让他那么暴躁，对着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发这么大的脾气，更何况她还是一片好心，只是想对爸爸好一点。
丁姨看见程凭生总算冷静下来了，也松了口气。
这先生，性子未免也太急了。
她默默地在心里有些怨他这个东家，又不是什么不可饶恕的错误，就追着三岁的女儿打，真是吓人。
而养子说的话跟她说的也差不多吧，怎么就比她说的有用呢？
顾寒揽了错，但是又得先生关爱……
丁姨想怨，又觉得孩子的确挺好的，但是又觉得心心本来就没多少爱，她又对顾寒好的话，总感觉心里别别扭扭的。
程心光顾着哭，也没听清楚哥哥说了什么，就紧紧抱着哥哥的脖子，生怕被爸爸拖走。
顾寒的衣服都糊上了她的鼻涕眼泪。
他前世基本上就没看到过女魔头这样哭得像个……正常小孩似的。
就算哭也像个小白茶一样，惹人疼惜，说话还颤抖，搞得全世界都欺负她了似的。
哪像现在这样，鼻子眼泪糊一脸，一点形象都不顾，多看两眼还觉得有点好笑。
顾寒自己都没注意到，抿着的唇角微微翘起，又转瞬即逝。
他天真地问：“叔叔，妹妹这次被吓到了，以后会不会不敢倒水了？”
“这……倒水本来也没错，就是……”程凭生把自己弄得不上不下的，现在这个场面让他承认自己错误，他也做不到，可是女儿也实在可怜，她才三岁，能知道什么啊！
场面有些僵。
顾寒看了他一眼，又垂眸说：“叔叔，说起以前那些事，我想我爸了，我爸那个勋章……”
程凭生浑身一激灵，掩饰地咳了一声说：“心心也不是故意的，倒是我小题大做了，下次要倒水就叫你丁姨倒就好了。”
说罢，他匆匆离开了房间。
看他的背影这么心虚，顾寒面色不变，心里也觉得莫名。
见爸爸走了，还嘀嘀咕咕地说了好多话，程心小心翼翼地转头看了一眼，又看向顾寒，垂下眸子撅着小嘴，可怜又小心翼翼地说：“哥哥……爸爸不生气了吗？”
顾寒心蓦地一软，又不断警醒自己，于是只是“嗯”了一声。
“嘻嘻……哥哥好厉害！”程心没注意到他语气里的冷硬，顿时破涕为笑，一边鼻孔里还喷出来一个泡泡。
顾寒都愣住了，丁姨赶紧进屋子里，抱起程心，就见一个金光闪闪的东西从顾寒的口袋里掉在了地上。
她只看了一眼，顾寒已经捡起来握到了手心里了。
程心被丁姨抱着，还有点怕她爸爸。
感觉哥哥只是说了几句话，爸爸就不生气了，她觉得哥哥特别厉害！
于是朝他伸手：“哥哥抱！”
顾寒一听这话，浑身都僵住了。
前世程心也跟他说过这句话，但那不过是又一次算计，他那时候受宠若惊地抱她，却把她摔了，于是自己又被罚了。
当时只觉得愧疚，后来稍微年长一点才反应过来，他那是被算计了。
一个小孩处心积虑地算计另一个小孩。
这跟谁说能有人信呢？
顾寒沉默了。
“好了心心我们回去，不要打扰哥哥休息，不准闹心心，等下爸爸听到又要生气。”丁姨还想着事情，便抱着程心离开了。
他们离开之后，顾寒关上了门。
丁姨回头看了一眼那扇关上的门，心里惊疑不定。
刚才掉在地上的，是不是先生在找的那个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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