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冰冷,如冬天入河一样的刺骨冰冷。
空气仿佛凝固了,带着浓郁的泥土的味道,还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淡淡的……酒的味道残留的气息?
他们每一步踏在平整得过分的地面上,都会发出轻微空洞的回响,更是给现在的状况添加了几分压抑。
身上的加绒探险装似乎失去了保暖效果,寒气从脚底直透骨髓,玛仕多猜测这可能是因为他们身处湖底深处的原因,地底的阴冷加上水气的渗透才这么冷。
如果他估算没错的话此时他们上面应该是雪鹰城一侧连通护城河的小湖泊。
所有人都下意识地裹紧了衣服,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艾拉和西姆更是紧张得能听到自己牙齿打颤的声音,每一次吞咽口水的声音在寂静中都显得格外清晰。
甬道长得似乎没有尽头,更让人心头沉重的是途中竟然出现了岔路,两条比甬道更加宽敞、更加幽深、更加黑暗的通道向左右两边延伸,或者说是他们所走的这条路正在向着那两条通道合并的主甬道合并。
仅仅是站在岔路口向里望一眼,那种未知的恐惧就足以让人手脚冰凉,玛仕多没有犹豫,沿着甬道继续前进。
就在压抑和恐惧几乎要压垮神经时,前方的甬道出现了一个向右的拐弯,走在最前面的玛仕多和紧随其后的珍妮几乎是同时停住了脚步,提灯光警惕地照向拐角外。
“怎么了?”托姆紧张地问。
玛仕多没说话,只是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他眉头紧锁的望了过去,珍妮也眯起了眼睛仔细看去。
不对劲,十分甚至有九分的不对劲,拐角外透出明显的光线变化,显露出一个开阔的空间,但问题在于洞口外的景象……和他们预想的完全不同。
没有想象中的仪器房间也没有堆积如山的实验材料,光亮照射过去,洞口外的地面……消失了?或者说洞口似乎是开在一个巨大坑洞的侧壁上?他们只能看到一片异常空旷的空洞。
“空的?”托姆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惊疑。
玛仕多的眼皮剧烈地跳了几下,这种毫无铺垫的巨大的空洞感远比堆满东西更让人不安,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悸动“小心前进……保持安静。”
五人放慢脚步,一点一点地挪向那个透出光亮的出口边缘,越靠近那种空旷感就越强烈,一种无形的压力也随之增大。
终于,当他们紧贴着冰冷的石壁越过前面的木头栅栏平台小心翼翼地探出头,投向下方那片被某种可能是魔法光源的朦胧光芒照亮的巨大空间时……
时间仿佛凝固了。
五个人,包括经历过尸山血海的玛仕多和珍妮,都在看清眼前景象的瞬间瞳孔骤然收缩到了极致,一股强烈的无法抑制的恶心感和寒意如同冰水般从脚底板直冲头顶!
巨大的地下深坑,目测宽度至少有两三百米,坑深约五六米,整个空间由四根无比粗壮的、直达洞顶的石柱支撑着,难以想象当初建造这里耗费了何等惊人的工程。
坑底铺满了密密麻麻的设备,但最恐怖的是设备上承载的东西。
坑底一侧是成片排列的、类似金属手术台的结构,每一个台子上方都覆盖着透明的、类似玻璃的弧形罩子,而罩子里面……是一个个被剥离出来的浸泡在某种液体中、布满沟壑和微小血管的人类大脑!
另一侧则是如同棺材般的更加大型的金属设备,同样覆盖着透明罩子,里面赫然是一个个被固定住的人体,这些人的头部……头盖骨被整个掀开,露出里面鲜活的大脑。
无数根纤细的、如同神经或铁线般的东西,从这些大脑、这些被开颅的人体大脑中延伸出来,它们纵横交错,一张巨大的神经网络,最终汇聚成几条更粗的主线缆。
这些粗大的线缆如同巨蟒般顺着深坑最内侧的墙壁蜿蜒向上,消失在昏暗的天花板深处。
视觉的冲击力超越了语言的极限,这是比外面那些活死人更令人作呕、更亵渎生命的存在,这是对人这个概念的彻底扭曲和践踏!
艾拉猛地捂住了嘴身体剧烈地颤抖,强行压住喉头涌起的酸水,西姆脸色惨白如纸,惊恐地瞪大了眼睛,几乎要失声尖叫,却被旁边的珍妮死死捂住了嘴。
托姆死死咬着自己的拳头,额头青筋暴起,就连玛仕多也感觉胃里翻江倒海,一股强烈的呕吐感和眩晕感袭来,他强迫自己咽下口水,死死抓住冰冷的石壁边缘,指甲几乎要嵌进去。
这……就是北境王室深埋地底的秘密?这……就是遗民救赎计划的冰山一角?!
玛仕多的心脏如同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他想到了格朗宁的表情,想到了他提及的库伦城那个历史更悠久、规模更庞大的最初实验场,这里……仅仅是一个分支设施?一个偏远的分支设施就如此规模、如此骇人听闻?!
库伦城的地下又该是何等的人间地狱?!那个所谓的最初实验场究竟有多大?!里面又会‘存放’着多少……这种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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