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有钳坐在冰冷的椅子上，看着被关押的陆遥，神情恍惚。
“你怎么被抓来了？”他呆滞地问道，似乎是对坐在他面前的陆遥感到怀疑。
陆遥被林古从那十字盒里放了出来，如被审讯的罪犯般，坐在冰冷的椅子上，被金属扣捆住了手脚。
面对张有钳的询问，陆遥并没有回答，就只是这样平静地看着他。
他嘴唇微微颤动，血丝攀上眼球，哽咽道：“陆遥，我....我对不起你......”
“我没有办法，我不知道林古能将视频都给改了，我只是，只是不想那孩子白死...所以才带着她去揭发的......”
面对陆遥，张有钳心中只有深深的愧疚，他没有履行好答应陆遥的话，没有保护好柳念秋，让她受了这么多的折磨。
他跪在桌前，双手握住桌边，泪流满面。
陆遥摇摇头，轻声道：“不怪你。”
他自然不知道两人进入海陵后发生的事情，就算知道，陆遥也不会去怪罪他，也没有理由去怪他。
当时是他硬将柳念秋托付给他的，临危受命，面对权势滔天的林古，他一个普通士兵怎么可能斗得过。
只有任人宰割的份。
相反，他也在后悔，他后悔为什么自己要将张有钳扯进这件事情里。
“老张，辛苦你了。”陆遥微笑道。
张有钳拼命摇头。
“我他妈就你，就你一个兄弟，就连这么一件，一件事我都办不好，我惭愧......”
“对啊，我也只有你一个兄弟......”
“好了，有钱哥，时间到了。”驻守在门口的卫兵拉开门，一脸戏谑地喊道。
“陆遥......”
“别哭，不是哭的时候。”
张有钳被两名卫兵带走，房间再次归于寂静。
他深吸一口气，仰头看着惨白的灯光，眼角的黑色缓缓褪去，又化为红色。
不久之后，房门再次被推开，一股熟悉的气味飘进屋内，萦绕在陆遥的鼻尖。
一双瘦弱的手掌轻轻抚上陆遥的脸颊，他低头，对上了柳念秋满是泪水的眼睛。
“你怎么来了啊！”柳念秋哭道。
“笨啊，我来找你啊。”
陆遥抬起手，擦掉她脸上滑落的泪水，微笑道。
如今离得近了，他才看清了柳念秋的变化。
她眼里的光芒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无神和空洞，干裂的嘴唇渗着血丝，脸颊上的红晕也荡然无存，只剩病态的蜡黄和深深的憔悴。
最让陆遥难以接受的，是她手臂上的针孔以及瘦骨嶙峋的身体，身子单薄得仿佛一阵风都能将她吹倒，曾经白嫩的肌肤也布满了淤青和针孔，新伤旧痕交错，触目惊心。
陆遥的心都碎了。
他紧紧握住柳念秋的手，身子止不住地颤抖，无尽的心疼和懊悔涌上心头，让他前所未有地痛苦。
为什么自己那么蠢，要将她送进海陵，为什么要让她受这么多的苦，明明都是人类，为什么要伤害她，她做错了什么！
柳念秋嘴一瘪，眼泪如决堤的洪流般从眼角涌出，大颗大颗滴落在桌上，她猛地扑上前，不顾桌面的阻挡，一把抱住了陆遥，嚎啕大哭。
“我好想你，陆遥，我害怕，我好想好想你，呜呜呜，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呜呜呜......”
泪水打湿陆遥的脖颈，失去感知的他这一刻竟体会到了这泪水的滚烫，那是柳念秋的思念和委屈化为的眼泪，滚烫到能灼伤他的皮肤。
这一刻，陆遥的眼睛突然疼得厉害。
他嘴唇颤抖着，两行血泪自他的眼角涌出，顺着脸颊滑落而下。
陆遥将她紧紧抱在怀里，而柳念秋搂得更为用力，仿佛要用尽全身力气，将陆遥融入到身体里。
外面，林古端着一杯咖啡坐在椅子上，静静看着屏幕上拥抱着的两人，感觉眼角有些发涩。
这时，一名守卫走上前来，询问道：“教授，两人独处的时间已经到了，是否要将他们分开？”
林古摆摆手，淡淡道：“不用，再让他们多待一会儿，也翻不了什么风浪。”
“是。”
他轻轻抿了口杯中的咖啡，微微皱眉，觉得味道比往日的要更苦一些。
.......
陆遥轻轻挪动身体，想要柳念秋坐起身，可后者依旧死死抱着他。
“乖，坐起来，我们好好谈谈好不好。”
柳念秋将头深深埋在陆遥的脖颈里，即便陆遥身体冰冷，她也满不在乎，哽咽道：“你肯定是为了我才被他抓起来的，对不对？”
陆遥笑了笑，没有反驳。
“我不妥协，他会杀了你的。”
“我真的有那么重要吗？”
“这还用说？那是当然的。”
“可是你怎么出去？你会死在这里的！”
陆遥淡然一笑：“我不怕死，也不会死。”
“可是我怕你死！”她搂得更用力了些，沙哑的声音提高了几分。
她抬起头，看向陆遥身后那打开着的十字铁盒子，看着里面斑驳的黑血，布满血丝的眼里突然闪过一抹决然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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