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到周凌钰打来的跨国电话的时候，周凌越正在给江晚梓擦拭手臂和脸。
周凌越担心其他人照顾不好江晚梓，只是请了一个女护工，专门给江晚梓换衣服和擦拭身子。
女护工除了擦拭这些，剩下的活儿都是周凌越亲力亲为。
这会儿他正把温水里的帕巾拧干，给江晚梓仔细地擦拭双手，闻声拿起手机看了一眼。
他眉头一蹙，放下帕巾接听。
电话一接通，周凌钰的语气说不上很好：“你打算照顾她多久？”
周凌越没说话，继续手中的工作。
“说话！”
“她还没醒。”
意思很明显，照顾到江晚梓醒来。
面对弟弟的痴情，周凌钰无奈又无力。
“阿越，她的病很重，即使醒来，也没人能治得了她的病。”
“我知道。”周凌越神色无恙，“哥，即使她只剩下半年、一个月，甚至只有几天的时间，我也要陪着她到离开这个世界的尽头。”
“……”
“她在我心中弥足珍贵，我是成年人，知道自己在做什么选择，希望您不要掺和这件事。”
“如果被沈郁寒发现她没死，你还有心情陪着她吗？”
周凌越双眼猛地一睁：“你说什么？”
“放心，沈郁寒还不知道。”
周凌越松了一口气。
“但沈郁寒这个人你也了解，是个十足的恶混。你也就拜他是真的相信江晚梓死了，要不然以他的能力和脾性，找不到江晚梓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周凌越隐约听出周凌钰想要说什么，但他还没确定，只好直言问：“哥，您今天打这通电话是为了？”
“你还记得父亲跟你说的那件事吗？”
“嗯？”
“父亲年轻的时候去过M国深造过，他在那里生活了二十多年。从大学毕业到搞医学研究都在M国，也在当地认识了很多该行业很厉害的大牛。父亲说他二十多年前曾花了上亿美金投资了一个跟肺癌疾病相关研究的医疗研究院，该研究院今年取得了巨大成功。”
周凌越在父亲那儿听过这件事，如今听周凌钰这么一说，似乎跟自己之前打探到的那个医疗研究院发生了重合。
但他还不太确定，试探性问：“该研究院是叫纳斯瀚肺癌医疗研究院？”
“是的，”周凌钰说，“今年他们针对肺癌这一绝症研制出了医疗药物，配合他们的医疗技术，可彻底清楚肺癌患者体内所有的癌细胞，给患者一个健康的身体。”
周凌越双眼睁大：“那这么说，晚晚的肺癌有救了？”
“你别高兴得那么早，”周凌钰忍不住颇冷水，“这项医疗技术和药物还没彻底成熟，目前的实验研究效果也只在动物身上实验过，还没在人体上实验。在人体上实验后能不能跟动物上的实验效果一致，还需多加观察。这项医疗技术和药物的发明还没被科学家发表论文面世，可见他们对此还没有十足的把握。更何况，这项技术和药物治疗，需要在人清醒的时候，你也知道，江晚梓还没醒过来。”
周凌越沉默下来。
“这项技术和药物在人体上的研究还需要更多的样本结果，即使她醒过来，同意让自己成小仓鼠给他们做研究，他们也不敢保证这项技术和药物对人体没有任何副作用，甚至能彻底杀死癌细胞。”
顿了一下。
“当然，这是她活下去唯一的希望。如果她不想被当成小仓鼠做实验，就要面临死亡。”
周凌越沉默着，握着手机的手逐渐收紧。
“我把那家研究院的联系方式给你发过去了，等她醒来，你跟她商量。她想要做什么选择，我们尊重她。”
周凌越默然，周凌钰以为断线了，“喂”了几声。
周凌越出声：“您为什么要把这些告诉我们？”
“我希望江晚梓活着。”
周凌越瞳仁微睁。
“她是你爱了那么多年的女人，我不想让你难过。”周凌钰说，“当然，我希望她的治疗能够成功，也希望她能爱上你。”
周凌越眼眶微红。
“如此，你们就留在国外，永远都不要回来了。”
周凌钰想到了什么，脸色沉重下来。
“只要你们不回国，沈郁寒大概就找不到你们。”
“这是我身为你兄长，唯一能为你做的事情。”
周凌越眉眼一弯，勾唇笑了：“哥，谢谢您。”
挂了电话，他继续把帕巾扔进水里拧干。
水有些凉了，他打算出去加点热水。
在他转身时，身体猛地一怔。
他双眼睁大，似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陡然放下水盆，转身飞扑过去。
他紧紧盯着江晚梓得手。
视线下，女人那清瘦惨白的五指动了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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