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发花白的老人正站在院子里修缮着灌木时，身后的屋内，一阵匆忙的脚步声走过。
但他并未有丝毫分心，而是专心致志着，将最后一点突出的枝丫给剪下。
在舒坦地出了口气之后，他抓起脖子上的毛巾，擦去了额头上的汗珠。
身后的脚步声，再次匆忙而过。
“筱筱，你在干什么呢？心神不宁的。”
老人转过身，撑着那把巨大的园艺剪刀，看向身后的屋内。
扎着马尾的少女停下脚步，站在巨大的落地窗边，心神不宁地转过头，声音略带些急躁。
“爷爷，我，我忘记带洗漱用品了，可能要回家一趟。”
“那些东西，家里早给你备好了，全新的一套。”老人摘下遮阳帽，饶有兴致地看向自己那可爱的孙女，“刚刚是没带睡衣，现在是没带洗漱用具，你接下来还有什么要回去的理由，大可以现在都说出来。”
“我......”
林筱尴尬地站在原地，捏成拳头的手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比较好。
“还是说，你想回去，有更要紧的事情？”
林筱的爷爷笑了笑，并不准备等待孙女的答复便回过身。
他还是头一次见林筱这样慌乱的表情......简直跟年轻时候的自己，如出一辙。
“年轻真好啊，诶......”
在笑着摇摇头后，他举起了手中的园艺用剪刀，继续起自己的灌木丛修缮工程。
......
屋内。
两杯杯壁上凝着霜气的可乐被摆放到了方桌上后，林筱的奶奶撑着桌面，缓缓坐下。
她推了推老花镜，看了一眼林筱。
“就你一个人？林袅袅呢？”
“她出去玩去了。”林筱垂着头，摆弄手指，看上去心事重重。
片刻后，她突然有了什么主意般抬起头。
“奶奶，你的手机能借我一下吗？！”
“嗯哼，拿去用吧。”
一个深黑色的老人机被掏出后放在桌面，然后像是吧台上的酒杯一样，被推了出去。
手机在瓷面的桌子上不断滑行，最终停在了林筱面前。
她急不可耐地伸出手，将手机解锁。
超出想象的提示音与巨大号的文字，让林筱顿了片刻，不过稍稍适应后，还是找到了拨号。
然后，她的动作就静止住了，只是呆呆地坐在原地，双手捏着手机，看着手机屏幕出神。
“不知道人家的电话号码？你这恋爱谈的......”
“什......我没有在谈恋爱......”
林筱涨红了脸，想要反驳，但声音却越来越细，直到最后，连自己都听不清。
“骗鬼呢，我还不懂你？你可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林筱的奶奶笑出了声，“就你现在这样的表情，说不谈恋爱，谁信。”
“......”
林筱鼓着嘴，虽不甘心，但还是将手机锁上后轻轻放回了桌面。
“因为我来这里之前，都还没来得及跟他道别。”
“让我猜猜，该不会是你一直挂在嘴边的那个邻居小子吧，清水？”
“？！为什么奶奶你会.......？”
“你自己都没意识到，常常会把他挂在嘴边吗？什么跟他在学校里组社团啦，什么被他带着出去旅游啦.......”
林筱的奶奶还想继续说下去，但奈何坐在对面的少女，脸已经快要红成番茄。
要是再多说几句，恐怕整张脸热得都快要冒烟了。
“我我我我，我有提到他那么多次吗？！”林筱说话都开始结巴起来。
奶奶斜眯了她一眼，一副早就看穿林筱的模样。
“你这小女生的心思，怎么藏得过你奶奶我，想当年，我也是久经情场，十里八村追我的男生，能排长龙，也就是你爷他......算了算了，不提这些陈年往事了，倒是作为过来人，我得提醒你一句，筱筱，别把男人看得太重了。”
奶奶推了把眼镜，浑然一副情感博主的姿势。
她年轻时应该是个美人，岁月虽在其脸上留下了刀痕，却依旧没有消磨掉她身上那股知性的气质。
搞不好真能开开直播，当个年纪稍大些的情感博主......
“你爹小的时候，我常劝诫他做事要有两手准备，一个执行方案，一个备用方案，谈恋爱也是一样，只可惜，那小子并没听我的。”
林筱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这话说得没什么问题，但细究起来，就会发现不太对劲。
要在一段感情中保持绝对的理性，似乎本身就很矛盾。
但她自己很清楚，清水差一点就离自己而去了。
就在那个圣诞节的晚上。
如果，当然只是说如果。
如果清水那晚没有选择自己的话，又该怎么办呢？
想不出来。
光是想一想，酸楚感就会从心中溢出。
也许会在数不清的夜里偷偷掉眼泪吧，谁知道呢......
“那么奶奶，我想问问你，爷爷是你的执行方案，还是备用方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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