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就到了除夕这天，从早到晚，皇宫城内都一片热闹。
宋卿卿一夜未眠，今日就是宴饮使臣，忙了近两个月的光景，总算是万事俱备，她只希望快些结束，身心俱疲的她只想休息一段时间。
夜晚将至，大明宫内聚集众朝臣，来自北狄的使臣坐在了最前面。
歌舞声响起，所有人的目光仿佛都被舞曲所吸引，宋卿卿却在人群中寻找一个人的身影。
人群中，她一眼看见了那个人，虽隔着面纱，可她还是认出了裴晓芊。
裴晓芊身着一身异域服装，恰好将她纤细的腰肢露了出来，放在大宋恐怕是要遭人诟病的，看着她满脸愁容，时不时还要挤出不情不愿的笑容，宋卿卿便知道这是宋华阳的手笔。
即将和亲还要打扮成这副模样，将裴晓芊全部的骄傲都消磨殆尽，宋华阳你真的好狠。
她看向坐在龙椅上的宋华阳，此时他正和进宫不久安妃一同敬酒。
他有些醉了，借着更衣的由头让众人自行在这里逛逛。
御湖边、御花园里都重新修整了一番，种植了些稀有的花草，还添了宫灯，夜晚看上去甚是好看。
皇宫禁地，众人并非能够真正的随意闲逛，随处可见了禁军看的人害怕，宋卿卿顺着裴晓芊的去向，在御湖边的廊桥上叫住了她。
“臣女见过长公主。”
宋华阳登基后，二人之间甚少见面，没想到再见却是如今这般光景。
宋卿卿上前拉住了裴晓芊的手，“晓芊。”
裴晓芊自嘲的笑了笑，将脸上的纱巾摘了下来，宋卿卿这才觉出裴晓芊这段时间消瘦了不少，两颊明显的凹了下去。
“晓芊，对不起，我……”
裴晓芊轻抚了她的手背，“长公主，无妨，我生为裴家嫡女，就算没有去和亲，自己的婚事最终也是无法做主的。”
宋卿卿没曾想，一向天真活泼的裴晓芊，竟然能说出这样的话，她不禁感慨世事无常，可眼下裴晓芊的平静让她害怕。
“晓芊，女子的命从来并不是不能选择，我们只要变得强大，无论是婚事还是命运，都能由我们自己掌控。”
“那姐姐呢？”
宋卿卿一愣，是啊，她已经不再是前世那个掌权的女皇帝，现在的处境比裴晓芊好不了多少，她想起这件事，同样冷笑了一声。
裴晓芊不愿临行前看见自己身边的人这般难过，她曾想过，自己要笑着离开京城。
“不过卿卿姐姐，你从小就是个有主意的，一定没问题，若不是你是女儿身，现在坐在上面的就是你了。”
话音刚落，裴晓芊的侍女便戳了戳她的后背。
“裴姑娘，这话可不能乱说。”
裴晓芊瞥了那侍女一眼，“我现在还有什么是不能说的。”
宋卿卿很想告诉她，自己曾经并非男儿身，但是仍旧坐在了那个位置上，可最后的结果就是大宋朝廷混乱，边关百姓民不聊生。
她承认自己能力不够，外人总是看轻女子，所以前世她才遭人算计致死。
宋卿卿仍旧担心的看着裴晓芊，身后歌舞喧闹，二人身边仿佛一块净地一般，掀不起任何波澜。
“姐姐。”裴晓芊看出宋卿卿的担心，上前一步握住了她的手，“你放心，我是裴家的女儿，我们裴家只能为国家而死，我不会轻易赴死让朝廷为难的。”
说着，她递给了宋卿卿一个放心的眼神。
御湖边上的人越来越多，混杂着男人醉酒的声音，身后来了几个北狄使臣。
许是舟车劳顿，好久不曾这般畅快，就多喝了几杯，为首的北狄使臣看见了裴晓芊。
他上前一步，捏住了裴晓芊的肩膀，“刚才在殿上，你带着这个破纱巾，我还以为大宋的皇帝要给我们一个丑女人，现在嘛。”
说着，他上手便想要摸一摸裴晓芊的脸，却被宋卿卿一巴掌推倒在地。
男人并不生气，语气里都是嘲讽，“你就是大宋的长公主，在这里威风什么，你们大宋皇帝都不敢与北狄和亲，派了一个世家女和亲，你也就是侥幸，不然和亲的人本来该是你。”
说完，几个禁军前来，连忙道歉，拖走了几个醉酒的使臣。
这句话听的刺耳，宋卿卿心里一颤，她不会被送去和亲，宋华阳虽然想要讲和，但是也绝不会用她去和亲，他还没有狼狈到这般地步。
但是她害怕裴晓芊是这样想的，她害怕裴晓芊认为是自己害了她。
“晓芊，不是这样的。”
她转过身，对上了那双泪眼朦胧的眸子。
裴晓芊却什么也没说，行了礼便又将那纱巾带上，“皇上更衣回来了，还请长公主入席。”
说完，她头也没回的离开了，瞧着那单薄的背影，宋卿卿心里好不是滋味。
宋华阳更衣归来，几个醉酒的使臣仍贪恋大宋的好酒，再次畅快的喝了起来。
回鹘使臣和北狄使臣划拳，却不想弄脏了衣服，罗墨连忙喊宫女带着回鹘使臣更衣，却不想来的人却是那样的熟悉。
就连罗墨看见了，都不免攥紧拳头。
“奴婢带您更衣。”
回鹘使臣听着宫女的声音好听，抬头对上了秦婉婉的那张脸。
没有打扮，穿的也是最普通宫女的衣服，都难掩她的姿色。
众使臣顺着回鹘人的目光看了过来，当真惊了众人，他们入京城也有几日了，在各大酒坊里也瞧见些歌姬舞姬，可都不如这个女人漂亮。
回鹘使臣看傻了眼，连忙站起身，身边的人不禁调侃道。
“这样俊俏的女子，我还是从未见过呢。”
“听说皇上已经允诺了北狄的和亲，不知是不是要和回鹘也和亲呢。”
“不过一个宫女而已，若是和回鹘和亲岂不是伤了回鹘的体面。”
使臣们议论纷纷，言语间都是打趣，可并没有影响秦婉婉半分心绪，她仍旧冷冷的说了一遍。
“奴婢带您去更衣。”
宋华阳听这话，紧紧握住了龙椅，秦婉婉今天的意思，他再清楚不过了。
好你个秦婉婉，竟然想用这样的办法离开朕的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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