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杜文澜的倒戈，却对张华的根基造成了巨大的威胁。因为杜文澜本身就是张华的根基之一，而且是非常重要的根基！杜文澜“变节”，综艺节目这一块，张华今后基本上就插不进手去了！
不弄清楚原因，张华将寝食难安。
他当然是希望杜文澜主动前来“坦白”。
然而，杜文澜没有来。
一直到下班之后很久，张华还孤独地坐在办公室，甚至天完全黑下来了，灯都没有打开。张华的秘书牛前进坐在外间，心中也是无比的忐忑。
他追随张华的时间也不短了，张华对他的恩情，牛秘书铭记在心。只是，牛秘书再也不曾想到，强势无比的张台长，竟然也会有如此落寞的一天，被一个年轻人逼得没有还手之力！
牛秘书站起又坐下，坐下又站起，想要进去劝慰张华几句，终究还是不敢下这个决心。
整整一个下午，竟没有一个人来请示汇报。
会上发生的事情，料必已经在最短的时间内传遍了国家电视台的每个角落。稍微有一点政治常识的人，都能意识到，国家电视台的天空即将要变颜色了。张台现在心情必定已经坏到了极点，就算是张系心腹，也不敢在这个时候来触霉头。
眼见得天色完全暗淡下来，牛秘书不得不轻轻推开里间办公室的门，打开了灯光，自然而然地往办公桌后看了一眼。
张华竟然歪在椅子里，头靠向一边。
一见到这个情景，牛秘书几乎吓得魂飞魄散。
难道张台长出了意外？
当然，牛秘书马上意识到自己太敏感了，张华只是太累，睡着了而已。
牛秘书马上来到外间，找到一床薄薄的毛毯，轻轻走进里间，小心翼翼地给张华盖在身上。张华的办公室。是套间形式，家用物品一应俱全。以往工作极忙的时候，偶尔也会在办公室休息一下，毛毯之类物品，备得有的。
牛秘书近距离打量张华，蓦然察觉，这个他曾经仰望的巨人，已经老了，头发虽然染得乌黑油亮，发茬根部，却是花白的。脸上的老年斑愈发显眼刺目。
牛秘书心里一酸，大颗的泪珠溢出了眼眶。
牛秘书追随张华多年，真的很有感情。
“前进，哭什么？男儿有泪不轻弹！”其实张华一直都没有真的睡着，见了牛前进的眼泪，轻轻说了一句。
“哎……”牛前进赶紧扭过头，擦干了泪水。
“老了……”张华望了望身上的毛毯，轻轻舒了口气，淡淡说道。
牛前进不说话。他太了解张华的性格了。张华绝对不是一个会接受弱者同情的人，更不用说是他这种朝夕相处的身边人。
“台长，回去吧。天气凉了！”牛前进低声规劝道。
“嗯……”张华点点头，却并不起身。
牛前进想了想，忽然说道：“台长，我听说，杜副台长有一个关系不错的女性朋友，是东城区建行的行长，叫郭美丽……”
杜副台长，牛前进以前从来没有如此称呼过杜文澜，从来都是称呼杜台长的。
而且，关于杜文澜的私生活，他也绝不会在张华面前提及。但是，不提，不代表着他不知道。事实上，作为张华的专职秘书，牛前进的“工作职责”之一，就是了解这些重要的讯息。至于信息是不是十分准确，并不要紧。
某些时候，领导需要的，仅仅只是一个提醒。真要查个水落石出，领导有的是办法。关键是查不查。
张华的双眉微微一扬，他以往也听说过杜文澜的风流韵事。这位杜副台长，确实是也算得上是一个闷骚型的男人。看上去沉稳阴郁，不苟言笑，人前人后的，装得一本正经，私下里，什么狗屁倒灶的事情都没少干，据说情人不下于二十个。
张华以前也曾为这些事敲打过杜文澜，但也没真当回事。在张华看来，到了杜文澜这个层级的干部。关键是政治上可靠，干事情有能力。其他的，不过是小节，不值深究。杜文澜是聪明人，应该知道把握一个度，不会干得太离谱。
但现在，牛前进提起这个事，张华忽然就觉得这个事情不对。
杜文澜的“变节”，无外乎就是两个理由——第一，是利诱，第二就是胁迫。在张华想来，两种可能都存在。但是第一种可能性较小。
张华绝没有小看柳江的意思，就算以前有，现在也是绝对没有了。这个年轻人，如今整出什么动静来，在张华眼里都是有可能的。但杜文澜眼下已经是正厅级干部，国家电视台的五号人物，如果外放其他的城市，只要不是省会，那铁定是要做市委书记的，市长都不行。想对杜文澜“诱之以利”，这个“利”必须要足够大才行。
副部级！
没有一个实权副部，杜文澜肯定不会动心。
柳江再能干，暂时也还没办法影响到中央层面吧？张华只要想一想，都觉得可笑。
柳江要是仅仅只有这么一点眼界，哪里能有今日的地位？
这样的事情，绝对不可能是柳江干得出来的。
贺铭倒有可能这么干。谁都明白，杜文澜对张华的重要性。拿下杜文澜，就等于砍掉了他张华的一只胳膊。而比拿下杜文澜更加厉害的招数，就是今天会上发生的，让杜文澜反戈一击。由张华最大的助力变成最危险的“敌人”。此消彼长。博弈的天平倾斜的角度只会更大。如果让杜文澜上副部级，那就是贺铭在为明年大换届做准备了。
当然，这个可能性不是很大。
张华更加倾向于杜文澜可能受到了某种致命的要挟。
牛前进的说法，证明大家的想法是一致的。至于，是不是那个郭美丽出了问题，牵扯到杜文澜，还有待查证。
“东城区建行的行长？”张华反问了牛前进一句。
“嗯！”牛前进点了点头。见张华对这个话题感兴趣，心里马上就活动开来。能够在这种关键时刻，起到真正心腹亲信的作用，牛前进很高兴，当下更加没有了顾忌。
“这个郭美丽，以前并不是银行系统的人，以前是东城区区委办公室的一个办事员。杜副台长做东城区宣传部长那会……认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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